“为什么?”
窗外有绵绵的雨在下。冬末初春,是瑶川城的雨季。宁明昧就在这昏暗的烛光下,一点一点听着有关于另一个人的往事。
“……因为我不相信有活着的圣人。”有苏诀慢慢地、却坚定地道,“她们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疯子,要么,已经死了。”
“死了?”
“要么被害死,要么被人在死后吹捧为圣人。”有苏诀的眼里出现一点浅淡的笑意,“很久之后我发现这世上还有一种圣人……那就是傻子。情愿目睹自己一步步走入死亡的傻子。”
“原本我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傻子就够了。可直到遇见她我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傻子。”
宁明昧当然知道有苏诀说的“第一个傻子”是谁。巫雨也同样知道。
于是,他更加因为强大的心理压力,而如坐针毡。
巫雨或许永永远远也无法忘记,自己复生之后做过的那些事了。
“傻子不长命啊。”宁明昧道。
有苏诀默认了。他说:“在遇见她之前,我已经听说过一些有关她的传闻。救灾民,杀邪物,有教无类,好为人师……”
宁明昧道:“好为人师是贬义词吧。”
有苏诀笑了:“谁都会有一些小毛病,这让人显得更真实。就像巫雨,过于固执守旧,也是他的小毛病。”
巫雨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
他说起这两人时语气温暖娴熟。宁明昧于是想,他们都是他的故人,都是他的朋友。
原来一面之缘,也可以做朋友吗?
“话又说回来。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翁行云,在我遇见她之前。我知道很多人会出于一个目的——或者许多目的,去塑造一个圣人。有时候,这是圣人自己渴望的。她们渴望个人的实现,渴望利用这个去达成自己的私欲、又或者自己的远大理想。有时候,这是旁人渴望的。他们想要利用圣人的名头去做点什么事,好满足他们自己。虽然这两种情况里,都有大量的蠢人与俗人。但事实大多如此。”有苏诀说,ap;ap;ldquo;一开始我觉得,翁行云是俗人最好。否则,如果她做了一个被自己蒙蔽的蠢人的话ap;ap;dash;ap;ap;dash;人的欲望往往会包裹着ap;ap;lsquo;自我感动ap;ap;rsquo;的外衣出现,而且很少有人能意识到ap;ap;dash;ap;ap;dash;她会死得很快,我在这世上的乐子也会变得很少ap;ap;hellip;ap;ap;hellip;在巫雨去世之后,已经很少有能让我感兴趣的事了。⒒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宁明昧说:“可是?”
“直到她救了我,我才知道,她原来不是个俗人,也不是个蠢人。”有苏诀说,“她是个傻子。”
“和她一起救了你的,还有一个人是吗?”宁明昧将自己心里的疑惑抛出,“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翁行云的朋友。”有苏诀说,“她管她叫夜合。我受伤的那些日子山洪暴发,我们被困在一处峡谷里。因此,在那养伤的两个月里,我与她们朝夕相处,知道了许多关于她们的故事。”
宁明昧心中一凉。他心想,还好自己已经竖起了音障。
还好柳霜也算手眼通天,在最混乱的瑶川城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无人能够窥视他们的谈话。
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恐怕这就是“夜合”一定要灭口有苏诀的原因。
“夜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明昧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发问。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真相的准备。
“夜合她……”
……
她与翁行云,是在方寸山脉里相识的。
翁行云说起这段往事时不遮不掩,活力四射。有苏诀于是想,四处游历的她也是这天地间的过客。她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又有太多地方想去、太多理想想要实现,因此,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什么长久相伴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如今日一般,能与旁人朝夕相处,将自己的一些事合盘托出的聊天机会。
每个人都有倾诉欲,每个人都有想要的朋友。
翁行云说,她初出茅庐,在方寸山脉里游历,找到了这柄破损的莲灯。她在那片山脉里修复了莲灯,却没找到出来的路。在探寻方向时,她遇见了夜合。
行走在夜里的,高挑纤细,白衣黑发,像是百合花一样的女子。
她们一起遇险,一起跌入秘境,一起抗击怪物,又在生火了的山洞里谈天说地,也说到手里的那柄莲灯……翁行云得到了夜合赠她的、用来联络
她的花瓣状的小玉佩。当她从山洞里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ap;ap;ldquo;第二次见面时,她就黏上我了。ap;ap;rdquo;夜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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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女子坐在不远处,用打火石生火。有苏诀注意到,她似乎对人很有戒心,因为有他在,她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但她也一定要坐在就近的位置。只有这样,她才能完全观察到他们之间的所有活动。
她在观察他,她在防范他,却在注意她。翁行云每次起身想要拿点什么,都能被她先发现,随手递给她。
她对翁行云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翁行云却觉得,她是个特别贴心的好朋友。
“因为我发现你是个特别好的人嘛!”翁行云兴致勃勃地说,“我后来才知道,我手里的莲灯是特别好的东西。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看见我一个金丹修士拿着它,肯定就把我杀人越货了……后来我也遇见不少这种人。可你实力高于我,明明看见了我手里的神器,知道我怀璧其罪,却不杀我,还帮我,教了我好多东西……你是一个大好人。遇见好人,当然要和她做朋友。”
“你好像什么都不害怕。”夜合说。
“因为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特别特别好的那种。”翁行云说,“后来你又一直教我,帮我,花时间帮我改进功法,在我找不到人帮忙时陪我去各种秘境探险。我就觉得你特别特别可靠。”
“你啊……”
夜合于是也浅浅地笑了。她笑起来时,像是有花绽放。
有苏诀躺在茅屋里。他看着这一橙一白的两名女子,一时间觉得,这仿佛是能长长久久的美好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