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她迷迷糊糊却又清清楚楚听到几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一个说,那个妇女白天在这里哭,晚上也在这里哭,嫌死人;
另一个说,她哭一段时间不要走的?还一个答腔,她走?差不多哭了半个月,没说走的话,今天晚上,还在长生的坟上睡着了;
再一个说,长生,我劝你再到金名芳肚子里投一次胎好不好?
不搞。长生这么回答。
金名芳对你那么好。你听到她哭诉吗?她恨不得跟你一起死呢!另一个又劝他。
不光是金名芳对你好,她一家人都对你好。还一个也劝他。
还是不搞,说不清楚,我不想投胎了,哪一家我都不愿去,我们几个小朋友每天在一起玩得多开心啦?谁愿意到金名芳肚子里投胎,谁就去吧!反正我不去。长生态度固执地讲。
你说怎么搞?金名芳日夜到你坟上哭,搞得我们都不能安生。再一个还是将长生的“军”。
我已经说了,不去投胎。你们可知道投胎是一件苦差,人家妇女怀胎十月,也就是你十个月呆在胎盘里,不能出来,像坐牢一样难受。长生说出他曾经投胎的不快感受。
算了吧!别那么说,投胎不说是一件美事,也不是苦差,你藏在人家妇女的胎盘里,多么安全保险哦!像穿上了一件比襁褓更暖和的宝衣,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日晒不着,有吃有喝,哪不好呢?再说你觉得在里面呆久了闷,你还可以伸胳膊撂腿,发出抗议,早一个月出生,不一定要等十个月。另一个还在做长生的工作。
长生不吭声了。还一个说,长生,我知道你不愿意投胎,我们几个也不强迫你去投胎,但是能不能够打个商量?长生问,打个么商量?
他说,这次委屈你再到金名芳肚子里投胎一次,时间久一点,我们再接你回来。
多久?长生又问。
你这次投胎成了小孩,长到青年人时,在结婚的那天晚上,你半夜起床尿尿,不是要趿鞋么?我就变成一只黑壳子毒虫爬进你左边的鞋子里藏着,待你下床穿鞋时,我就在你的脚上咬一口,当天夜晚你就死去,和我们一起回到窑坡凼里来,不就得了?劝说他的小鬼在出这个馊主意。
那可以,你一定不能食言。长生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