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河道已经堵了一会儿,船只越积越多,骂声在河面上蔓延开来,污言秽语一齐朝操江军那条船上灌去,搞得船上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清为啥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真可大和尚笑道:“那位大人,小僧听说,扬子江上水匪横行,扬州有不少水上讨生活之人都折在江上,昨日还有死者家属来我寺求为死者超度,你说你们操江军不去剿灭水匪,却来这内河耀武扬威,属实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真可这一番话,顿时引出大家的共鸣,长江水匪已经猖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甚至还有啸聚支流,抢劫漕运船的大型水匪集团。
这些操江军不去剿灭贼人,却对一艘备倭船故意刁难。
在百姓们看来,这帮操江军就是正事不干,闲事管得宽。
徐鹤见状,将早已出了船舱的储渊等人拉上船头,接着对周围坐船的百姓道:“我们五人是去参加府试的读书人,身上全都有县衙开具的浮票,大家评评理,这帮人无端要上船搜检,说我们这有贼人,我就想问,贼人能堂而皇之坐官府的船吗?”
大家伙闻言,看向徐鹤等五个读书人,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是面色白皙,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哪像什么打家劫舍的贼人。
其中一个渔家汉子大声道:“乖乖隆地洞,这帮子读书人估计连只鸡都收拾不了,还贼匪呢?别说笑了!”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时,徐鹤又道:“操江御史衙门的各位军爷,你们要是担心我们船上藏匿贼匪,不如这样,我们请天宁寺的真可法师,还有随便请十多个百姓上我们这船,你们也派人过来,大家一起搜检。”
“先检查我们五人身上参加府试的浮票,这东西最靠谱了,家中三代有不法之徒,都不允许参加科考,如果我们五人有浮票,那肯定没问题,没问题的话,这备倭船我们也不坐了,我们请真可法师捎我们一程,剩下之人,你们自去检查!”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点头,心说这读书人的法子好。
既自证清白,还不耽误操江军衙门搜检贼匪,这下操江军的人总不会还有意见了吧?
大船上那同知闻言,简直有苦说不出。
他心里清楚,这次来是针对的谁,邀请那么多人一起上船搜检,这个叫徐鹤的用的是传说中的阳谋,也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不是说我们船上有问题吗?
那行,大家都带眼睛呢,我们没问题我们先走,剩下你随便查。
徐鹤跑了,那特么还差个屁啊。
好好一件事,没想到却被折腾成这般地步,那同知真想一头撞死在船头,省得回去被骂废物了。
徐鹤见他进退两难,心中冷笑,大声道:“那位大人,我有良言一句奉送大人……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朝廷的俸禄养你,是让你去扬子江剿匪灭倭,不是让你来内河耀武扬威的!”
“好,好好!”
“这读书人,说得太好了!”
“就是,这些官老爷,哪个不是老子打鱼种田交的税养着的?就这样,还欺负我们这些人。”
真可大和尚听到徐鹤口中这四句话时,微微点头微笑,河风一吹,衣袂飘飘,好像一尊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