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邱腾留下的交代,徐鹤心中万般难受。
其实他跟邱腾的关系并不算好。
国子监论战,他还让邱腾当场下不来台,但这位老人不计前嫌,一直对自己不错。
没想到,此次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徐鹤心中难过无比。
就在这时,床上的邱腾似有所感,他睁开浑浊的眼睛转头看向徐鹤:“亮,亮声,来了!”
徐鹤上前握住邱腾的手道:“老师!你怎么……”
邱腾缓缓摇头道:“襄儿、宝誉,你们,先,先出去!”
待二人走后,邱腾道:“亮声,以老夫,老夫观之,朝,朝廷恐怕不行了!”
“内无贤,臣,外无良将,京畿空,空虚,大变即在,在眼前!”
说到这,他重重喘了几口气接着道:“你离京,我,我是反对的,但,但……你要好好待蜀王!”
“想想大行,大行皇帝的恩典!”
“勿要,勿要做出让后人唾骂之事……”说到这,邱腾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
但他的头刚刚离开枕头便颓然栽在床上,眼睛里两颗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头上。
徐鹤哽咽道:“部堂大人,我徐鹤从未有过觊觎九鼎之心,这点,你老可以放心!”
邱腾合了合眼睛欣慰道:“孔子尊君,孟子尊道,而孟轲之道“无害于尊君。为纯儒者不可因名利而忘道,比起那个位置,为人者、为儒者有更值得珍惜的东西需要坚守!临终之,言,希望亮声能够……”
徐鹤重重点头道:“部堂大人放心!”
“事有不谐,做放翁亦是不错!”邱腾给出了最后的忠告。
徐鹤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邱腾说完了这一切,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对徐鹤道:“你带着公主他们赶紧,赶紧南下,勿要在此地,逗,逗留!”
徐鹤怎么能忍心抛下这个老人,不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可邱腾却又来了臭脾气,逼着徐鹤离开。
最终无奈之下只能告辞。
邱腾最后道:“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请,亮声答应我!”
徐鹤点了点头道:“此间主人祁宝誉乃是我任逐鹿县令时的学生,其人虽然生于大富之家,但为人纯善,且有经济之学,只是科途不顺,止于举人十余年不得寸进!”
“你带着他走吧!科举他不行,但做官做事业,他能是你最大的襄助!”
徐鹤看着屋外一个邱腾亲儿子身边的学生祁宝誉,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老人想到的还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身后事和家人。
“部堂大人,那世兄……”
“他,他不是做官的料,也不是做学问的料,我做官几十载,在家中买了八亩水田,且让他回乡耕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