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入京后,心有所感,所以写成家训寄回家中,让徐鹤和徐岱找人刻成木匾,一挂在祠堂传家,二挂在族学训蒙。
当时他手写两次,还有一版挂在书房。
“仇无大小,只怕伤心,恩若救急,一芥千金。”就在徐鹤静静等候时,徐嵩念出了家训的第一句。
随即,他感叹一声,在书桌前坐下:“亮声,你来了!”
徐鹤拱手道:“伯父!”
徐嵩笑了笑:“顾守元已经多日未来我府上了,今日他调任礼部右侍郎的奏本,已经被次辅递送入宫!”
徐鹤心中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将顾守元之前跟他说过此事告诉徐嵩。
心中反复多次,最终他做下决定,站起身拱手道:“大伯,老师在那日祭拜完丰坊后曾来过我府上,跟我说了此事!”
徐嵩并没有意外,反而沉静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徐鹤有些话堵在喉中,半晌后他试着解释:“大伯,这些日子,不是我故意不来告知……”
他话说一半,徐嵩拦住他道:“明善要是想说,他自会亲自来老夫府上,既然避开老夫去找了你,说明,他并不想说,既然人家不想告知老夫,老夫又何必苛责亮声你呢?”
“大伯……”
徐嵩叹道:“仇无大小,只怕伤心,恩若救急,一芥千金。”
“老夫还想着用此家训教授族人,没想到自己儿子都没教好!惭愧呐!”
“鹏哥儿走了?”
“嗯,我托鹏哥护送丰姑娘回乡去了!”
“亮声,还是你想的周到!”
顿了顿,他开口道:“我已经写信给宁波知府,请他帮忙照顾一二,还有,丰家的祖屋很多都被丰氏族人侵占,我也写了信给当地知县!”
“虽然无法让丰坊复生,但也聊表我们徐家的一些心意吧!”
徐鹤道:“大伯想得周到!”
徐嵩摇了摇头:“操江水军湖口大营被反贼攻破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徐鹤点了点头:“刚刚知道。”
“你有什么看法?”
“就算东南不乱,中原也要乱了!”
徐嵩慨然叹道:“我有负圣望,已经写了辞去大学士的折子!”
“啊?”徐鹤大惊失色。
徐嵩道:“丰坊之死,让我在朝中威望尽失,与其让言官们弹劾,还不如主动退位让贤!”
徐鹤皱眉道:“大伯,这时候辞去阁务,恐怕一时之间没有通晓兵事之人能够接任,您这一走,形势更坏,这件事您可要慎重啊!”
徐嵩道:“我知道!但苦心孤诣两年,形势不好反坏,我这个做阁臣的既然没有挽大厦之将倾的能力,还不如退出,让时势来选择英雄!”
想当年,东南倭乱闹得厉害,陆云身死,局面也十分艰难,但大伯还是毅然决然拖着病体入京。
这才没两年,大伯竟然要当甩手掌柜,可想而知,丰坊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