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贤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惊得茶盏“桄榔”一声掉在案上,溅出的茶水搞得他常服上全都是。
他顾不上茶水弄脏了衣服,盯着那人道:“出了什么事?”
“刚刚收到狼山消息,王千户……没了!”
“啊~”
“什么?”
张景贤和徐鹤同时惊得站起,瞪着那亲兵。
亲兵吓得瑟瑟发抖道:“王千户没了,就在狼山脚下,是倭寇,遮天蔽日的倭船在江面上一眼望不到头!”
“咱们海陵兵刚到狼山脚下,还未驻扎,倭寇就登岸了!王千户仓促应战,奈何倭寇太多,只过了一个时辰,人马就被冲散,等事后才发现王千户身中十数枪,满身的窟窿眼儿啊!”
张景贤听到这,只感觉天旋地转,手脚冰凉,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幸亏徐鹤就在他旁边,抢上两步才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等他坐稳,徐鹤立马问那亲兵:“常州千户所那帮人呢?海陵兵刚到,他们人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倭寇登岸?”
亲兵哭丧个脸道:“顾千户,他,他丢下兵马逃了!”
“嘭”,张景贤手掌狠狠拍向大案怒骂道:“贼子,贼子,逃得了倭寇,他难道还能逃得了国法?他人现在在哪里?”
亲兵道:“不,不知道!”
张景贤还要说话,徐鹤却抢先道:“贼人现在在哪?”
“我昨日来时,贼人已攻破通州大肆抢掠了!”
张景贤听到这,颓然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片刻后,两行浊泪滚滚而下道:“贼子,贼子,我发誓,定要将顾清恒杀之以慰藉通州百姓!”
徐鹤心中虽然也很悲痛,但并没有像张景贤一样失魂落魄,他关注的是更实际的问题。
“大人不是在海门设置了巡弋的备倭船吗?这么多倭寇怎么没有事先通知通州?”
“备倭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倭寇是直接杀到狼山的!”
徐鹤听到这,心中大骇。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他一直都想不通,白莲教造反,东边一路已经被扑灭,可他们为什么还要向东走一圈。
原来他们早就跟倭寇达成了某种交易,虽然东路失败,但还是得履行,所以才装模作样走了这么一圈。
亲兵退下后,徐鹤叉手对张景贤道:“兵宪大人,你可不能倒啊!”
张景贤叹了口气,红着眼道:“我海防道下控扬州、仪真、高邮三卫,海陵、盐城、通州三所,只两天,只两天,通州兵星散,海陵千户所被打残,这叫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百姓父老交代?”
徐鹤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这件事朝廷知道缘由之后,也会拿姓顾的开刀,大人,这时候,你若振作起来,反败为胜,方为大丈夫所为啊!”
张景贤定定地看着徐鹤,突然站起躬身一揖道:“我张景贤枉活三十多载,还没有亮声你这个十多岁的少年明事理,亮声,现在的局面都在你预料之中,请你教我接下来怎么办?”
徐鹤沉吟道:“陆地非倭寇久留之地,他们不可能弃船,所以扬州、仪真两卫不可轻动。张大人可速调高邮卫一班人马来援海陵,海陵如今是座空城,切不可再有闪失!”
“可倭寇若是分出小股人马从陆上偷袭,海陵县如何自保?”
徐鹤皱眉:“请陈大人调集民壮、弓手、铺兵、衙役、司兵守城,城外坚壁清野,我马上请二伯父让团练入城驻防!”
张景贤听到这,激动得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幸亏之前答应徐鹤组建团练,不然这时候找三百个训练有素的精壮汉子守城去?
“对对对,这件事要快,幸亏你跟陈大人未雨绸缪,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