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瑄的小院中愁云惨淡。
郎中开了药方后交给马举人道:“少夫人右眼受伤,就算将来能看见东西,恐怕也很有限了!至于腹中的孩子,恕老朽无能,肯定是保不住了!这是开的药方,赶紧去抓药吧!”
马举人听到这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匆匆交代郎中道:“大夫先去外面暂歇,公子一会儿可能要问话!”
交待完,他神色紧张地讲大夫的话转述给沈瑄后,“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二少爷,这都是马奎惹出来的货,要杀要剐我们兄弟,我们绝无二话。”
沈瑄结果药方只看了一眼,便冷冷地放在院中石桌上。
他不开口,让马举人心中更慌:“二少爷,我一头撞死在这,给小公子赔命!”
说完,马举人真得不要命地狠狠用头撞在柱子上,顿时,鲜血迸溅,吓得路过的丫鬟婆子们尖叫出声。
可就算是这样,沈瑄还是没有反应,他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头微微抬起看向天空。
半晌后他口中喃喃念道:
谁与?独处!
谁与?独息!
谁与?独旦!
头破血流的马举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瑄道:“二少爷,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不然,我马琪一辈子就算活着也比死了痛苦啊!求求你了二少爷!”
丫鬟婆子们见原本都奄奄一息的马举人,突然不顾地上肮脏,膝行着来到沈瑄面前,扯着沈瑄的袍子哀求道。
二公子刚刚念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
怎么念完后,马举人竟然害怕成这样?
这时,沈瑄一扯袍子,无悲无喜地看着地上的马举人道:“你站起来,先去把你那兄弟人头提来!”
马举人见他这样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但他连忙道:“公子,好,好,我现在去,但我求你,求你在我回来之前一直呆在这里!”
沈瑄笑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马举人连连叩头,然后忍着头上的剧痛,踉踉跄跄爬起往外走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时,沈瑄对院中的管事婆子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见见清儿!”
柳氏闺名清儿,那几个婆子丫鬟闻言,赶紧叫上屋里伺候地避了出去。
沈瑄见人都走后,缓缓来到柳氏房中。
柳氏此时还在昏睡当中。
沈瑄看着沉睡中的妻子,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柳氏的头发,口中喃喃道:“清儿,嫁入我家这么些年,实在委屈你了!”
“每次看到你被那个女人责骂,你知道吗?我都觉得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你的夫君!”
“哎,你我少年夫妻,终于有了孩子,没想到……,”说到这,沈瑄有些哽咽道,“没想到我们夫妻福薄!”
说到这,他在柳氏身边坐下,盯着柳氏清瘦的容颜,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唱道: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