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举人一一排查罗列,最后请了郭珠用调查泄题案的名义,将一众人等生平过往查了个底儿掉。
这才有刚刚顾守元和徐鹤对王重这般的了解。
顾守元这时对王重冷冷一笑道:“我早知有你这种奸猾之辈,攻奸污蔑,故而请奏陛下亲问此事,王重你还有何话要说嘛?”
王重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道:“学生,学生也只是,只是……风闻而已。”
“哼,大胆,你难道是御史,也可风闻奏事?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敢四处传谣,国家就是被你们这些人败坏的!”热血青年薛永志终于怨气得申,狠狠骂道。
顾守元道:“正好诸位帘内、帘外都在,你们都说说今科乡试是怎么考的。”
薛永志第一个站出抱拳道:“主考大人命甲士人等,务必仔细搜检,纵容怀狭、互录文字者,流!检出怀狭者赏银五两!检举不轨者商银十两!”
众人闻言,顿时感觉菊花一紧,难怪搜检时那么变态。
顾守元又道:“巡绰官!”
“下官在,主考大人命看守官军止于在营差拨,曾差者不许再差,若他人冒顶正军入场,发现者弃市!”
“嘶……”一众举人倒吸一口凉气。
顾守元:“提调、监试官!”
“往来巡视,不许私自入号。不许于人交谈,违者上奏朝廷,罢官下狱!”
“……”
“……”
各司其职的考官们全都把自己的职能和奖惩条件说了一遍。
众人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参加了国朝百年间最严厉的一次乡试。
变态程度简直可称无敌。
比如近年来,科举流行一种名叫“蜂采蜜”的作弊方法。
具体就是预准备一个写八股很牛逼的人塞进誊录的队伍里,没有入场前,先买通甲士在誊录房的地砖下埋了黑墨和偷印的空白卷子。
等到考试作弊的考生卷子到了,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墨和空白卷子,然后代写美文,将原来考生自作的卷子烧掉。
顾守元为了防止有人这么搞,在誊录前,临时让人把所有的地砖全都撬开,然后打开大门和窗户,着锦衣卫一人盯一人,确保不可出事。
众人听到这时,整个人都麻了,可不由得又挺直了腰板,心里说:“我麻什么?我们这一科那可是实打实一点虚头巴脑都没有的钦点正科!”
一想到这,大家全都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再想想徐鹤。
徐鹤作弊?
人家本来文名传遍南直隶,如今又是皇帝钦点的解元,质疑他不就是质疑陛下?
再说了,真要作弊,顾守元怎么可能点他个解元?
偷偷取中录了,不是更不招人眼?
这只能说明,人家徐鹤是真牛逼啊。
顾守元看向王重道:“你一个举人,私心揣摩座师,诬陷同年,是不是别有目的,这就交给锦衣卫去审吧!不过……”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的朝王良臣道:“不过在这之前,请大宗师褫夺他的一应功名,给他衣巾吧!”
“不,不要啊,大宗师、老师,学生知错了,学生就是无心之言啊!”王重闻言,心胆俱裂,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了血。
王良臣叹了口气,也不说话,神色复杂地朝顾守元拱了拱手,算是知道了。
顾守元见状,转头冷冷道:“拖下去!”
薛永志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一把打落王重的发冠,揪着他的头发就往外拖。
明伦堂上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顾守元却在这时笑道:“解元郎,咱们簪花游街吧!”
徐鹤心中骇然,他自诩对人性把握还算透彻,可再看这位座师,徐鹤才发现,这位虽与老师、师伯同为,但完全是两种人。
他谨慎,他处事精明,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只要伤害到他的利益,他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狼。
果然,能在朝廷里混得好,谁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