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时间不等人,咱们在这空耗一天,海陵县的饥民就要饿肚子一天,若是老弱,甚至有性命之忧!”顾横波也皱眉担忧道。
……
到了第二天,徐鹤一早便领着吴德操,雇了两个肩舆,趁着那主事没有上衙去他家中拜访。
徐嵩的这个下属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龚,看面相是个老实人。
想想也是,徐鹤都已经在工部侍郎任上退下来十多年了,这家伙从个京官工部员外郎,只混了个漕运衙门的管洪主事,想来是个不如意的。
但这种人好就好在比较念旧情。
看完徐嵩的来信后,龚主事倒是非常热情。
“一别多年,距离也不远,本应去海陵拜望,但无奈穿着这身官袍不便远行,真是太失礼了!”龚主事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唏嘘。
徐鹤躬身道:“大伯父跟我说,龚主事是他在工部时最为倚重的下属,说您做事勤快,踏实肯干,从不夸夸其谈!”
其实徐嵩在提起这位时的原话是,此人迂腐不堪,做事不知权变,就算忙到脚不沾地,也没人记得他的好,你以后可不能如他这般,做官跟做人一样,做了事还要叫别人知道你做了事,不然全都是瞎忙活。
龚主事闻言顿时眼眶都湿了,连连感叹朝廷不用贤臣,致使小石公枉耗年岁,枯守乡间。
当他听说徐鹤竟然是今年南直隶的小三元后,此公文人的毛病又犯了,人家登门什么事也不管了,忙把自己快三十的儿子拉了出来,说是要徐鹤指点一下自家生员儿子的文章。
徐鹤无奈,只能耐着性子看完了中年人的文章,又是一番谦虚,点出几个不甚落对方脸面的瑕疵,这才让龚主事老怀大慰,连夸小石公后继有人。
吴德操见机,连忙拿出昨晚采购的上好笔墨纸砚递给龚主事。
龚主事这才拍拍脑袋想起徐鹤登门可是找他有事的。
他先是捋了捋头绪,然后对徐鹤道:“我这针鼻大的小官儿,想要单独求见漕督是不可能的。不过,咱们漕运衙门有个刑部派驻的理刑主事,姓侯,他跟我关系不错,因为他是刑部的人,虽然受着漕督的管,但好在看在刑部面上,他总能在麻都督那递上话,你去备些礼物,我领你去见!”
又要拐弯抹角求人,徐鹤心里已经有点腻味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鹤没办法,只能又让吴德操去街上备了厚礼,跟着龚主事求见另一位侯主事。
理刑主事代表的是刑部,在淮安是有个单独的小衙门的,不过就这小小衙门的门子也是眼高于顶,见到龚主事带人来,表面上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要门包。
徐鹤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递了门包,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理刑主事才叫三人进去。
徐鹤不由佩服地看了一眼龚主事,这么长时间,这位还是神态自若,在门房里枯坐这么久,竟然一口水都没喝,显然早就预料到这么一出了。
得,看到这,徐鹤已经明白,这趟基本算是白跑了,都是主事,咱们龚主事被同僚的门子要门包不说,甚至给了钱还要呆在门外等一个小时,特么,要是徐鹤在他那位置上,早就翻脸了。
果然,见到那位理刑的侯主事,这玩意儿跟猴似得精明得很,只跟龚主事说话,而且龚主事一提到正事,他就云山雾罩地一通乱扯,归根结底就是不愿帮忙。
到最后,徐鹤要不是看在龚主事的份上,他真想掀桌子走人了。
想到官场都是这般,求人跟吃屎似的,徐鹤突然对科举都失去了动力!
这下好了,从理刑衙门出来,徐鹤把海陵县的公费花了个七七八八,到最后屁事没有办成。
如今,他是真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