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县丞闻言,右手食指轻磕桌面不说话,似乎在权衡利弊得失。
过了好一会,白胖的胡县丞叹了口气:“哎,县衙这么大,人吃马嚼的,花费颇巨,这些年上面对水脚钱什么的,管得又严,一年整个县衙蜡茶银不过二百两一钱二分,这点钱看起来多,分摊到一年,着实难以度支!”
此时他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道:“难得钱掌柜义举,这样吧,我这有个办法,你可以叫他照做试试,如果不行……”
徐鹤立马担保道:“如果不行,五十两照给,毕竟是钱掌柜的心意!”
胡县丞满意地笑了:“甚好甚好。是这样,其实驿站的包席银每年都是各家酒楼自行来衙门报备,往年由我和县令大人择其优者担之,今天就是今年驿站包席,酒楼报备的最后一天,你让钱掌柜在歇衙之前速来报备。”
“明日里朝廷新任命的总督山东、浙江、福建、广东军务,陆云陆部堂明天经过海陵,晚上就住在驿站,到时候我来安排!”
徐鹤闻言顿时福至心灵。
胡县丞见徐鹤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笑了笑道:“行了,你回去后让钱家认真准备,明天别让我失望!”
从县衙出来后,徐鹤向门子打听李县令和谢鲲有没有回来,门子告知还没回来,于是徐鹤便不等了,自行去了惠宾楼。
当徐鹤将他跟胡县丞所言一一说出后,钱继祖倒没心疼那五十两银子。
因为他知道,少赚毕竟还有得赚,但失去了这次机会,无疑是把市场让给了小湖春,将来损失的可不是一年的银子。
至于胡县丞的办法,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
县衙驿站包席这项目需要报备,所谓的报备其实就是后世的公开招投标。
当然,这招投标可操作的地方比后世多得多,甚至你把胡县丞伺候好了,他走个流程就行。
往年惠宾楼就是这个路数。
但今年不同以往,县里的三把手也插手了这件事。
惠宾楼每年的供奉,那几乎都成了胡县丞的固定收入了。
突然被人横插一脚,甭管他是什么县衙三把手,还是府台公子,你从我老胡兜兜里掏钱,那不是打咱老胡的脸吗?
再说了,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主薄手伸过界了。
徐鹤就是分析了胡县丞这心理,所以才会有把握说动他。
至于那五十两银子,其实是将胡县丞心中那个天平上加了点砝码,毕竟多点银子,他才会更加肉疼嘛!
胡县丞对这件事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呢?
就是借着正好有大佬路过海陵,然后让惠宾楼和小湖春用菜色搞个pk。
惠宾楼赢了,那他可以将钱家往年的供奉,再加五十两全都收入囊中,血赚。
输了也没关系,反正还没公开招投标结果,我一个县丞,就是负责驿站之事,借着大佬过境,顺便考察下招投标对象的,这你老马和府台公子怪不到我身上吧?
再说了,还有徐鹤刚刚承诺的五十两不是?
贼精!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算是被老胡玩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