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鹤若有所思,徐嵩知道他已经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点到即止便可,没必要对方发誓、承诺。
须知这世间最不可靠的就是誓言。
徐嵩自知,只要做到自己能做的,其它一切都听天由命了。
他说累了,用眼神看了看床边小几上的水。
徐鹤连忙端起碗,用瓷勺喂了他几口。
喝完后,徐嵩道:“你跟谢鲲、李知节这二人相处得还好?”
徐鹤这已经是第二次徐嵩问他这件事,徐鹤闻言不由上了心。
“老师和师伯对我都很不错,离开扬州时,我还去老师那道别,老师让我回家务必专心读书,还叫我多读宋人文章。”
徐嵩点了点头点评道:“宋之名家,尤以韩退之为首,文章立意高远,文风古拙,读了对你的八股制义很有好处,他的话没错!”
说罢,他接着问:“谢鲲呢?在扬州时有没有跟他书信往来?”
徐嵩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谢鲲那呢?最近有无书信往来?”
徐鹤摇头道:“只在去扬州之前见了一面!”
徐嵩道:“要多联系,谢鲲马上要离开海陵了!走之后,你是他的半个学生,要多给他写信请安,请教学问。”
听到这,徐鹤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伯父,师伯到底是什么来头?”
徐嵩闻言有些愕然:“你不知道?李知节没对你说过?”
徐鹤摇了摇头。
徐嵩笑了:“谢鲲是当今皇后幼弟,从小就深得皇后喜爱,成年后年节都去宫中请安,据说陛下也爱屋及乌,对这个小舅子非常疼爱!”
徐鹤愕然,一瞬间他想明白很多事情。
为什么陆云会专程绕道海陵县,见大伯徐嵩是假,所谓的请教谢鲲军略也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通过谢鲲之口,向皇帝诉说自己的难处。
还有,张景贤为什么会卖一个举人的面子?
陈应诏为什么会叫卫所佥事专门招待徐鹤?
徐鹤本以为谢鲲真的是因为的名头折服众人。
其实大家不过是……
也不对,最少老师李知节是真的把师伯当朋友的,不然不会相处得如此随意,还把自己这个学生推给谢鲲来教。
现在想来,自己这老师,是为了让自己搭上国舅爷的线!
突然,徐鹤又想明白一件事儿。
“大伯,以我师伯的才学,考中进士应该不难,他……”
徐嵩笑道:“你说的是这件事吧?”
“哈哈哈!”笑声牵动了徐嵩的病情,让他猛咳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在徐鹤的拍背下顺过气来,“这种事,不是首辅说不清的!”
徐鹤点了点头,以秦砚的政治水平,绝不会因为一句戏言淘汰掉皇帝喜爱的小舅子,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背后是皇帝的意思,或者说,秦砚揣摩了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