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军户制度好像和蓝玉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
蓝玉……蓝玉骄纵……脾气暴躁,很是酷烈,仿若詹徽,不对,是詹徽仿若蓝玉,也或许,这两者陛下都看不顺眼也未可知……有了!
茹瑺便明白自己是摸着老朱的脉门了,更加胸有成竹,意有所指:“陛下之前议定的军户制度当然是好,但过于严苛,法令譬如做人,要一味刚硬,过刚易折;一味宽纵,民无以惧;唯有宽严相济,方能绵长生息。”
詹徽深深皱眉。
“宽严相济?”朱元璋拉长了脸。
茹瑺又是一愣,怎的,陛下难道要对蓝玉动手了,只想要严,不想要宽?
“皆是务虚之言!”朱元璋喝道,“什么宽纵,什么严苛,说来说去,都是屁话,说点有用的!怎么让军户的日子过得更好!只要那军户的日子过得好,他咋滴会想逃?咱本淮右布衣,能到现在,不就是当初日子过不下去了吗?!说说,要怎么让军户过好日子!”
今日是要议这个吗?原来陛下剑指的不是詹徽蓝玉,而是我茹瑺?
茹瑺没有任何准备啊!他正竭尽努力想着军户各种制度,却听老朱又说:
“卫学不够。既然设了岷州和辽东都司的卫学,反应也好,其余各地的卫学都该建起来。建了卫学,让那些军户孩子读了书——读了书,就该能科考。但他们是军户的孩子,本该和寻常考生不一样……”
说到这里,朱元璋倒又想起那光幕所说。
“南人”,充盈着朝廷的南方士人。可南方人就是比北方人文风更盛点,怎么办呢。就如军户子弟要读书,肯定没有那些文士家里的孩子读得好。
老朱想到办法了:“给他们单独开个吏科,考得好了,便可为吏,但不可在当地为吏!”
茹瑺又迷惑了。
军户是他的事情,可科考用人分明是詹徽的事情。
怎的,难道陛下绕了一圈,茹瑺是假,詹徽是真?
他复又看向詹徽。
詹徽果然站出来,正要说话——
“还有,回头科举分榜!”朱元璋真是越说越有想法,“分南榜北榜。南人考南榜,北人考北榜。”
此言一落,殿中不吝地动山摇。
詹徽乃徽州人,一听此言,神色立变,可在他开口之前,朱元璋先开口了,他今日的话憋得多,如今是滔滔不绝。
“以镜观之,咱虽有错,却只错了那一点;而你等,先不能及时纠正于咱,后又不能将咱的命令好好传达落实,可见你等之错,较之于咱,成百千万倍!也不怪那后世之辈,竟说咱大明愚昧落后!原来全是坏在你等手上!偏偏你等,浑浑噩噩,全无羞耻,倒叫咱,吃了大骂名!”
朱元璋自见着了那些弹幕之后的窝火,如今是终于发泄了出去。
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固然有错,却只错了那么一点点,而群臣的错误,却是山河湖海。
因此他理直气壮喝骂他们:
“咱又重议了这军户制度,若将来还有逃兵纷纷,或如今日折子里那公然违反咱的制度,以年幼者递补的,咱便断定,这中间定有贪腐!”
茹瑺复又一麻,只感觉从天灵麻到脚底,而那天狗,也终于嗷呜一声,把剩下的一半太阳也给尽数吞入口中,也不知这狗儿哪来这般大的胃口!
贪腐!
这个字眼,在朱家朝廷,意味着剥皮萱草,意味着多少官员,大好头颅,纷纷落地。
多么可怕的一个字眼。
什么南榜北榜,什么军户子弟兴建卫学,可补吏缺,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茹瑺已经想明白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元璋照镜,乃逼茹瑺!
茹瑺一时之间,双耳轰隆,两眼漆黑,只觉天日无光。
可他还有最后的坚持,那就是他毕竟没有贪腐。
所以他明白的真真切切的。
皇帝是在对他说,如果你干不好咱说的这些事,回头你便是贪腐之人。
而贪腐之人的结果——
茹瑺耳边听得噗通一声。
他以为是双腿酥软的自己跪下了,可张开模糊的眼睛看去,却见殿中跪了一个人。
那人痛哭流涕,抖如筛糠:
“臣……臣有负圣恩,臣与妻子……贪赃……”
茹瑺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了,他看见跪在殿中的人,那不正是户部尚书,赵勉吗?
他错愕已极。
元璋照镜,乃逼茹瑺。
……逼了茹瑺,赵勉认罪?
他一时之间,悚然而惊: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陛下之意,竟深至此?!
而礼部右侍郎张智,左右张望:轮到议定太子的谥号和下葬时间了吗?咦,赵尚书怎么跪在殿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