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老宣平侯,大长公主的眼眶红了:“老侯爷……如果不是娶了我,恐怕也不会早早的就……走了,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却偏偏又娶的还是皇家的大长公主,这还让……功臣们如何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喟叹的,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极简单的从安和大长公主的嘴里说出。
屋内沉默了一下,安和大长公主忽然又笑了:“封煜……的确有些像老侯爷年轻的时候……长得好又智计过人……主要还是我不好……牵连了他。”
秦姑姑知道老侯爷是安和大长公主心里永远牵挂的人,能让安和大长公主觉得像老侯爷,齐王世子是真的入了安和大长公主的眼。
“齐王世子能主动对您这么说,必然是真正的在意,您看齐王世子行事,虽然外人觉得荒诞之极,但他的哪一处行事,不是给了宣平侯府方便,甚至让宣平侯府处处透着些可怜。”
可不是可怜啊,连太后身边的人说起齐王世子的时候,都对她表示安慰,让她多劝劝安和大长公主,齐王世子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子,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稍稍有些孩子气,也是正常的。
跟在安和大长公主身边的秦姑姑,深知自家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一直谨慎,就是怕引起皇家更大的忌讳,如今这样很好,几乎不用大长公主费心,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完美,自家大长公主甚至可以住到宣平侯府,享天伦之乐。
“这孩子的确很好,是个有谋算的。”安和大长公主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笑容却是淡了下来,“他的处境也难啊。”
怎么会不难,如果不难又怎么会进京为质。
“大长公主放心,齐王世子是个有谋算的,您看他自打进京,就没吃过亏,做的事情虽然每一件都让人诟病,但您细想起来,可又有什么错?只不过是稍稍纨绔了一些,却没什么大恶。”
秦姑姑道。
其实这话平时还是安和大长公主分析给她听的,这会重新照着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搬出来,劝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听得笑了,摇摇头:“你啊!”
“大长公主,您别急,至少现在的情形没有比之前更坏,反而好了起来,您就放心吧。”秦姑姑自己想想也笑了,继续安慰道。
“的确不能更坏的了,最坏的已经过去了……兮儿很好,是个有福的,比她母亲和我都有福气。”安和大长公主点头,“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让她插手一些事情,觉得女孩子家,不必知道得太多,只要幸福地过完一辈子就行,家国大事……女子能不插手还是不插手的好。”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种福气,安和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担负的也太多了,以至于她夜不能寐,参照自己,她宁愿虞兮娇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只当一个普通的世家千金就好。
有她在,总是能护住她的,嫁一个普通的士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不需要背负太多的责任。
“现在,三姑娘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秦姑姑明白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轻声道。
“是啊,她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甚至还会往前走……她的这个位置容不下她什么都不懂。”
安和大长公主的声音低沉。
“慢慢的,有些事情……得跟她说啊!”安和大长公最后一句话,轻轻的落下。
很轻,轻有只有她和秦姑姑两个能听得见,也听得清……
虞兮娇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祖母颇多感慨。
箱子放在库房,单独放着的,箱子是当时封起来的,应该是没有清点过,之后就暂时放在一边。
虞兮娇猜测这事对钱老夫人也算是意外之财,截了东西之后,就封存起来,至少现在不能用,也不能拿出去乍眼,最好的法子其实就是送到南唐,不过看起来钱老夫人也有私心,送南唐的事情没有去做。
只堆在庄子里放着,等待他日可用之机。
去了封条,照着册子清点一番后,这本大部分果然都是在的,应该是查抄后暂时放在一边,而后偷偷运走,也是钱老夫人黑吃黑带走的,那边没敢声张,毕竟他们做的事情也是见不得人的。
把里面的物件一一看过后,虞兮娇挑了一只香炉出来。
三角的香炉很是典雅古朴,只一眼看着便极精致,上面雕画的样子熟悉,里面还有未倒尽的香灰,一看就知道当时被带走的匆忙。
这香炉是外祖母往日最喜欢的,也是外祖母小佛堂里的物件,虞兰萱小的时候总爱去喜欢去小佛堂里玩,这香炉还曾经取下来藏好过,她和小舅舅两个都觉得这香炉很精致,据说这还是外祖母嫁进安国公府的时候带过来的。
算是外祖母的母家给外祖母的老物件。
除了这香炉,虞兮娇又找到了一对小佛像,很小的一对小像佛,也就拇指大小,但是神态举止无不栩栩如生,小而精致之极,这一对小佛像当时就是放在香炉边上的,是外祖母特意让人精制的。
据说这一对小佛像,看着虽然小,但里面的手艺并不比大的佛像少,甚至因为小,难度更大。
取了这一对佛像和一枚香炉,虞兮娇重新回去禀报安和大长公主。
安和大长公主也没在意,让她带回去顽便是,但也叮嘱她这些东西现在都不能随便现于人前。
虞兮娇一再保证之后,安和大长公主才让她回去。
回到屋内,虞兮娇用帕子细致的擦抹上面沾上的香灰,把佛像和香炉都擦试干净后才放下。
“姑娘,这里好像撞到了。”明月眼尖,一眼就看到香炉处的那丝痕迹,伸手指了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