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老子可不困啦!
看到此题,杨绾大喜过望。
如果是其他考生看到这道题,那简直就想立刻冲出贡院把出题的考官给砍了!但是对于杨绾来说,这道题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作为平日里的“键政达人”,杨绾对基哥时代的科举早就不爽了,曾经内心有很多阴搓搓的想法,也曾经幻想着“假如有天我身居高位,要如何如何”的幻想。
这不,“键政”的机会来了!
杨绾奋笔疾书,洋洋洒洒一大通。
他认为开元时期的“地方贡举”,已经成了当地大户与当地官员勾结敛财的工具,早就失去了初衷,地方上选上来到长安参加进士科的,都是些废物。如今也没必要恢复这样的制度。
还有什么考生录取人数应该增加十倍啊,降低地方科举的分量和权重啊,把杂七杂八的科考项目都砍了啊之类的。
杨绾也是壮着胆子满嘴跑火车,能写的不能写的,他一股脑都写了。
等他从“暴走”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写下的答案,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罢了,死就死吧。
杨绾选择一字不改,直接交卷。
下一题:天子任命你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你要怎样肃正百官风气,请列举几种办法,并详细叙述其运行方式。
看到这题目,杨绾非常确信汴州这个“朝廷”,那是真的在励精图治,为了做大做强而选拔人才了。只是,类似这样的题目,是不是太为难他们这些考生了?绝大部分考生,一辈子没有接触过政务,谁能答得出这样的题目?
杨绾心中暗自揣摩,这次科举的录取标准,很可能跟考生们想的不一样。
类似的“考题轰炸”一个接一个,有的题目杨绾非常有底气,但有的题目,简直就是在吊打他。
一直考到夕阳挂天边的时候,贡院外的钟声才敲响。
杨绾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考场,却发现外面早已站满了人,他几乎是最后走出来的那一批人。
然而,提前出来的人,也只能在贡院的大院子里等待,不得离开。
“依次出门,十人一组!”
严庄扯着嗓子大喊道。
穿着粗布衣的方重勇,抱起双臂,装成他的随从,在一旁看热闹。
第一组,过。
第二组,过。
第三组……发现有人夹带!那个长得如同肥猪一样的考生,被税警团的士卒按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严庄对崔乾佑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抓捕。
“带下去!”
崔乾佑大吼一声,心中那种扭曲的报复感,极度舒展了。他出自清河崔氏,原本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没钱,只能去从军。
现在看到有考生因为作弊而被抓,要进善缘山庄劳改,崔乾佑比自己考上了科举还高兴!
“我没有看小抄啊!那些题目,看小抄也没用不是么?我没看就没作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肥猪一般的考生趴在地上叫嚣道。
“贡院的科举,还有一道不发考卷的题目,叫做诚信!”
严庄对着蠢蠢欲动的考生人群大喊道。
“夹带小抄,你们这叫诚信么?人无信不立的道理,还要本官来教你们?”
他又补了一刀。
躁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趴在地上的那位“肥猪考生”被带走了。
检查还在继续,一组十人,同时有十名军士分别对他们进行搜身。
“发科举告示的时候,就明明白白说了不能夹带,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方重勇自顾自的吐槽了一句。
这道题,也算是“诚信”与“小聪明”的考核。
稍微有点小聪明的考生,就该知道这是第一次科举,哪怕夹带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参考系。
这既是考验基本智商,又是考验起码人品。
凡是夹带作弊的,都是既蠢又坏的人。这种人不把他们丢去善缘山庄劳改一下,简直对不起养育他们的父母。
贡院大院内的人越来越少,但被抓获的“作弊之人”,却是越来越多。两千多考生,居然有一百多人夹带,有作弊之心的人,都超过了5%!
方重勇也不得不感慨,做官的诱惑,实在是令人难以抵挡啊。哪怕是这些考生知道自己没多少真本事,也不妨碍他们铤而走险。
……
将科举考生们吊打蹂躏的“院试”,终于结束了。
考生们得到了“锻炼”又增长了见识。
国家得到了财帛(参加科举要交报名费),又能招募人才。
周边商户的生意,也跟着大好。
可谓是各方多赢的结局。
但对于那些经历过考试“洗礼”的考生而言,心灵的震荡,还是太过猛烈了。
开封城内的某个小院内,几个参加科举,正在等消息的考生,聚在一起闲聊。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考生对旁人抱怨道:“哪里有这么科举的?不考锦绣文章,反倒是要问我们国策国政。”
“常兄,伱可就少说两句吧。今日朝廷之威严,莫非你没有见到?”
一个叫关播的考生对刚刚抱怨的常衮劝说道。
朝廷都敢直接处置夹带的考生,鬼知道有没有人偷听他们谈话,以“大不敬”的罪名将他们逮捕啊。
这话说得在理,本想开口的几个考生又都不说话了。
“诸位,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某观之朝廷积极向上,奋发有为。将来一统天下者,必为昔日永王。”
一个叫萧复的考生插了句嘴。
“萧兄,你是驸马之子,消息灵通。你说这次朝廷出题,是个什么意思啊?”
院子里最年轻的那个考生询问道,他叫刘从一,此刻不过十几岁,还是个少年郎。
“意思嘛……就是没什么意思。这里又不是长安,某跟你们也是一样的。”
萧复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常衮的父亲是县令,关播是关羽后人,萧复的母亲是基哥之女新昌公主,刘从一则是曾经的礼部侍郎刘令植之孙,京兆少尹刘孺之之子。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汴州朝廷的这次科举,直接将他们所有人的关系网都斩断,还不能行卷拓展关系。
能上不能上,全凭个人本事。
在他们这些“官二代”看来,汴州朝廷,当真是威严不可亵渎,有天命之相。
未来不可限量。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也还好嘛,都是考的真才实学,夹带的还要去劳改,从前科举,哪里有过这般公平的?
诸位是想要平等,还是想谋特权?是想凭自己本事考中,还是希望随便考一下就能上?”
一直没说话的杨绾,替朝廷说了句公道话。
院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杨绾这厮,直接把众人那层遮羞布给撕开了啊。
没错,他们这些官二代,要的并不是平等,而是倾向于他们的特权。
现在朝廷的科举已经“真正的”公平了,他们反倒是浑身不舒服。
就好像某个商家没有做成某一笔生意,就认为自己亏了一笔钱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