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璋长叹一声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纷纷点头附和,一时间倒是弄得方重勇有些意外。
他沉思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不是说唐朝就没有聪明人,能在边镇当军使的,更不可能是蠢货。只是聪明人往往也避不开“贪婪”这一点致命伤。
庞氏骗局,击鼓传花,难道真就没人看出这种模式,压根就没法长久持续下去么?
就算他们真不懂,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句话总明白吧?不管好事坏事,终究有曲终人散的一天!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不懂,只要是做局,就必定有破绽,会被某些有心人看出来。
但很可悲的是,每个入局的人,几乎都坚信自己绝不会是最后一棒,烂摊子一定不会砸到自己手里!
他们终究还是被贪欲蒙蔽了双眼。
面对什么都不做,投钱进去,就可以靠钱生钱的好事。谁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呢?
哪怕在前世,国内国外都永远不缺类似看似精明的人物。
现在河西这边不能再玩走私了,然而边将手中积压的存货,还是得帮他们“销赃”换回一部分布匹这样的硬通货才行。
想明白这些后,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
“这个诸位军使可以放心,本节帅既然接手了河西的政务军务,就不可能不考虑你们的困难。
各位回去之后,把家中府库里的贵物统计一下,私下里交个清单给本节帅。剩下的事情,某会选择合适的时候与你们私下里单独面谈。
这些糟心事就不必多忧虑了,现在就是要吃酒!吃菜!
来,本节帅先干为敬,希望诸位能与某同心同德,管理好河西五州这么一大摊子军务,今夜不醉不归!”
方重勇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听这话,现场气氛顿时活络起来。觥筹交错之间,诸位军使似乎都在称兄道弟,嬉笑怒骂,无拘无束。
刚才那一幕因为朝廷调走麾下军队的担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人性格里面带着洒然与豁达,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要火还没有烧到眉毛,他们就能可劲的造,而不担心下个月会住什么档次的屋舍。
方重勇端起手中酒杯,面带微笑看着包间内的众人,心中暗暗盘算着,接下来在河西应该怎么经营下去。
……
自从永王李璘等三王被“请出”十王宅后,又有四位亲王在今年春天的时候,被基哥“高抬贵手”,放出了长安。当然了,他们虽然离开了长安,却没有离开京畿地区。
这些亲王们依旧居住在诸如蓝田县、三原县、泾阳县这样的长安周边郊县。
依旧不敢造次,更没法“勾结边将”造反。
对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基哥自然是感觉满意的。事实上,诸多皇子聚集于长安,对基哥本人来说,其实也相当不利的。
关陇勋贵可以趁着他哪天不慎陷入昏迷的时候,封锁兴庆宫,矫诏称天子驾崩,拥立某个皇子上位。这样的“标准流程”,让基哥感觉害怕。
当年太宗玄武门之变,便是先控制了李渊,随后禁军全程看戏。倘若当时李二凤在长安城外,只怕别说玄武门了,他能逃到洛阳都要担心路上会不会被人追杀。
安禄山打到长安需要十几天,而勋贵勾结皇子反水,往往一两天就够了。比起边军,长安城内的这些官僚、勋贵、皇子,威胁反而更大!
如今已经有七位皇子离开了长安,能短促间改天换地的人也少了七个,基哥感觉吃饭时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然而,他是爽了,某些皇子却不爽了起来。
无论长安周边县城有多么繁华,把它们跟长安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永王李璘,就是外放皇子当中,感觉最不爽的一位。
到了泾阳县县城,在此地开府建衙后,李璘才发现他上了基哥的大当!
这踏马是什么穷乡僻壤啊!连个像样点的集市都没有!城内的娱乐设施近乎于无!
对于早已习惯声色犬马的永王李璘来说,这日子要怎么过?
然而更令李璘不爽的是,宫中召回了他的贴身宦官,然后送来了一个容貌不错的年轻太监过来陪伴他,此人名叫高尚!
然而一见到这个高尚,李璘就感觉异常不爽!感觉这个人就是基哥派来刁蛮他的。
在高尚来永王府的当天,李璘将对方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见面,他就劈头盖脸的对高尚吼道:
“快说,伱是什么人,高力士派你来做什么的?
你不说清楚,本王让人打死你,圣人才不会因为一个奴仆而惩罚某的。”
李璘的话,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他若是真杀了高尚,指不定自己会倒大霉。
“回永王,是高力士派奴前来煽动永王和太子对立的。”
高尚对李璘叉手行礼淡然说道。
嗯?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呀。
李璘微微皱眉,坐到桌案前,指了指对面的软垫说道:“你也坐,跟本王说说怎么回事!”
“奴站着说就可以了。”
高尚恭敬行礼说道。
“随便吧,不要废话!”
李璘不耐烦的说道。
“奴到这里,是来助永王将来荣登大宝的!
高力士能为天子做的事情,奴也可以做到。高力士做不到的,奴依然可以做到。”
高尚不动声色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傲。
听到这话,李璘霍然起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样的人!
生病期间感悟颇多,等病好了一定要吐槽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