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虚妄的胡思乱想,而是有现实依据的分析,但他又能如何呢,像电影里的孤胆英雄一样靠一己之力掀翻黑暗帝国么,看了看身边的软肋,易冷的斗志就消散了一半。
当开水壶浇下来的时候,一只蚂蚁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探视完毕,易冷带女儿下楼上车,江东造船厂在北京有个小小的办事处,用来联络海军有关部门,平时也不太忙,办事处有一辆京牌小车,易冷是公司的纪检组长,用一下车很正常。
易冷没用办事处的驾驶员,亲自开车回酒店,出门右转上复兴路辅路一路向东,前面有个车队,挂警灯的奥迪车打头,后面是两辆红旗轿车,打着双闪,匀速前进。
这幅场景在北京很常见,没实行交通管制就不错了,暖暖第一次见这种高规格场面,就问爸爸这不是外宾坐里头。
“可能是吧,但这不是从机场来的路。”易冷说着,轻轻转动方向盘,稍微靠近了一下,红旗车鸣笛警告,刺耳的笛声让他警醒,迅速减速脱离。
但是后续节目还是来了,一辆黑色帕萨特从后面超过来,拦截在易冷车前将其别停,车里下来四个男青年,清一色的白衬衣配黑西裤,干练的寸头和武警专用皮带扣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易冷锁车门,将车窗降下一条缝,与来人对话。
“开门,下车,出示证件。”男青年们将车围住,冷峻发出指令。
“请先出示你们的证件。”易冷从容应对,这是天子脚下,还反了天不成。
暖暖在旁边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取证,一点都不慌张。
来人亮出了红皮证件晃了一下。
“对不起,不是交警,无权查看我的驾驶证。”易冷说。
冲突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的,站在驾驶座旁边的男子猛然发动,用藏在手中的小型破窗器砸烂了车窗,一只手伸进来想打开车门。
易冷反应也够快,左手按住了伸进来的手,右手挂挡向后倒车,把外面的拽了一个踉跄,其余几人迅速抽出甩棍扑过来敲打车窗,因为是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车流拥堵,无法通过倒车离开现场,易冷在差点撞上后面来车时又向前开,撞上了帕萨特的尾巴。
那四个人中带头的返回帕萨特,拿出了79微冲,打开折叠托抵肩瞄准易冷。
这一幕太熟悉了,易冷上学时就多次演练过车辆被劫持的模拟实战,参加工作后也亲身经历过几次,他俯低身子,只伸手操作方向盘,盲打方向,硬是撞开一条路,汇入车流逃离。
暖暖真是个聪明沉着的孩子,不用大人招呼,动作与爸爸保持一致,手中的拍摄也没停过。
还好对方没敢真开枪,只是开启警灯警笛在后面追逐。
易冷拿出手机报警,当他看到交警的摩托车在视野中出现才靠边停下,准备好证件接受检查。
帝都的六扇门也是豪横的,并不给有关部门面子,路面上的事儿就归交警管,其他纠纷就交给派出所,随便就把人抓走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最终在派出所里搞清楚了情况,对方是警卫部门的人员,接到通报说有人威胁政要安全,他们作为随行安保自然要调查一下,按照流程把车别停,检查证件,确认没有威胁之后,口头训诫就会让其离开的。
偏偏遇上易冷这个不配合的刺头,不但不给人家看证件,还故意追尾撞车,这下性质就变了,是要追究他的责任的。
易冷就这样被拘留了,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转业军官,地方国企领导,但是这些身份在帝都一点面子都没有,和平头百姓没啥区别。
被投入羁押室之后,易冷和几个盲流子坐在一起,痛定思痛,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怎么就这么寸呢,要么是“神”在敲打自己,让自己明白级别低就受制于人,来个多么痛的领悟;要么是有人在整自己,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孙老虎。
不管是作为黄皮虎还是作为易冷,孙老虎一直都是隐藏的敌人,时不时蹦出来添点恶心,想想其实自己也一样,时常给孙老虎上眼药,以前都是在江东,孙老虎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这回到了帝都,孙老虎可不得找机会给自己上一课。
冲撞警卫车辆,这事儿可大可小,说你有敌特杀手嫌疑,关你一年半载审查也不是问题,说是路怒剐蹭,罚款扣分也就算了。
以孙老虎的能量和自己的地位,很可能是前者。
易冷倒是不担心暖暖,这孩子独立意识很强,一个人在北京也不会有啥问题,怕就怕坏人坏到没有底线。
看看这羁押室,天花板上两个摄像头,铁闸门,电子锁,想脱狱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有“神”协助,以前的监狱都是用铁锁钥匙,现在都是密码锁,电子锁,对于黑客来说形同虚设,当然前提是你得能进入人家的内网,躲在自家的工作室里是无论如何也黑不进有物理隔绝的内网的。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辅警过来,刷卡放易冷出来,说有人要见你。
办公室里,易冷见到了自己的恩师上官浦慈。
“什么都不必说,跟我去见一个人。”上官浦慈点点头,身边的警官拿来一份文件让易冷在上面签字,签了就可以自由了。
出了派出所,外面停着红旗车,易冷上前打开车门,手扶着门框请老师先上车,自己再上来。
“有意思,有人挑拨离间,却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上官浦慈说。
“原来老师就是要人。”易冷拍马屁道,但是心中疑惑,老师撑天就是个少将,在北京排不上号的,也不配享受这种高级别的待遇。..
“不是我,是另一个老首长。”上官浦慈吩咐驾驶员开车,这回前面并没有警卫车开道,继续向东,来到有着配枪陆军士兵站岗的京西宾馆。
上官浦慈带着易冷上楼,来到高级首长专用楼层,登记之后进入,套间的门打开,秘书等在里面,请他们落座,说首长在量血压,马上就好。
易冷举目眺望,远处是军博的屋顶,复兴路上的车水马龙声音被双层玻璃隔绝在外,室内非常安静。
片刻后,一位老人从内室走出来,身材魁梧,虽然年老缩水,依然有接近一米八,眉目英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
易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在埭岘总统府珍藏的相册上看到的与吴兰伯并肩作战的先驱者刘放歌。
这个人居然还活着,而且是我党的高级干部,隐秘战线上的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