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国伟这种干部,风格粗暴,不择手段的同时,脑子是清醒的,知道自己遭人恨,所以私生活方面很注意,全身上下没有名牌,不戴手表,不和女干部单独相处,洁身自好不是真的清心寡欲,而是有着更高的追求。
想追求更重的担子,负更多的责任,为更多的人民服务,就需要政绩,也需要资金,一清二白不能一穷二白,所以简国伟要抓钱,打黑的那三瓜两枣根本不够填窟窿的,但是他打黑打上瘾了,总想着走捷径,劫富济贫,就把目光放到大数据中心上。
这只金鸡是外资企业,价值数十亿的设备都是外资购置,本地只出地皮和电力,具体干些什么,内部人心知肚明,什么大数据云计算都是骗鬼的,这玩意就是挖矿,用海量的电力造比特币。
简国伟上大学学的是哲学,想问题很透彻,富察氏煤电风电资源丰厚,电力这玩意,存不住,与其浪费不如挖矿,比特币的价格每个月都在暴涨,他只要找个由头把大数据中心捏在手里,就能获取巨额受益,这笔钱用在市政上,他的压力就减轻多了。
官家办事,滴水不漏,寻个法律由头先把大数据中心接管,至于外资怎么闹,怎么告状,那都无所谓,闹到最后,大不了把显卡矿机什么的还给他们了事,挖出来的比特币留下。
这就是简国伟朴素的想法,如今被易冷揭破,让他很没有面子。
“我问心无愧。”简国伟昂然道,矜持地端起红酒啜了一口。
忽然房门大开,几个人冲进来,为首的是刑警大队长巴特尔,后面一个年轻人手里握着枪,大概是简国伟的贴身警卫,还有一个拎着拖把的是市长的秘书。
两把枪近距离瞄着易冷,秘书上前搀扶简国伟:“市长,您没事吧。”
“我没事。”简国伟故作云淡风轻,想站起来却哎哟一声,他的腿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麻了,突然一动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
贴身警卫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觉得手腕一酸,手中一空,枪飞了出去。
等他扑到墙角快要捡起枪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别碰。”
易冷方才还是束手就擒的状态,一秒钟就改变局势,他是一脚横踢,同时踢飞了两把枪,飞身一跃,压在巴特尔身上,这货牛高马大威胁高,得用裸绞对付他,同时捡起巴特尔的92式,喝令所有人乖乖坐下不许动。
刚才巴特尔连夜从市区跑过来要当面向简市长汇报工作,秘书在下踱步,偶然一抬头看到帘子后面的背影,市长坐着,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话。
他就问秘书简市长是不是在接见谁,秘书说不可能,然后大家就都意识到出事了,来不及叫支援,巴特尔说我和警卫小李两个人足够了,我一个人能打八个,小李能对付两个,这屋里总不会有十个人吧。
秘书信了他的邪,这才同意冲进来解救领导。
可现在巴特尔被裸绞晕过去了,小李乖乖交出手铐,易冷把小李和巴特尔围着暖气片铐在一起,捡起另一把枪,把巴特尔的枪当着大家的面拆成零件,动作之麻利让人咋舌。
他让秘书蹲在简国伟身边,轻轻拉动套筒,看一眼枪膛里有弹,放在手边作为震慑,接着唠嗑。
“刚才聊到哪儿了?”易冷问道。
“我问心无愧。”简国伟说,看着笨蛋手下们,他欲哭无泪,脑子迅速转动着,万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葬送自己的仕途。
“我有个朋友,叫王博远,我和他好端端在上海的家里,就被你们的人千里迢迢抓过来,我说明身份,他们依然要抓我,请问你们富察市是不是在中国,是不是遵照中国的法律?”易冷咄咄逼人。
简国伟看向秘书,秘书看向巴特尔,这家伙底子不错,昏了一会儿就苏醒过来,急忙解释道:“简市长,我来就是想向您汇报这件事的。”
“那你现在说,到底怎么回事!”简国伟气不打一处来。
巴特尔很聪明,立刻大包大揽:“是我的责任,案子急任务重,没有认真甄别身份,想着把人抓来再说,没想到抓错人了,简市长,这位同志是江东的纪检干部。”
易冷修正道:“我是中纪委借调的江东纪检干部,江东省林雅案,张东阁案,就是我一手抓的。”
这是做不得假,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吹,看来是真抓错人,而且这个易冷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纪检干部,这是特种兵出身的纪检干部。
所以现场的人,气焰都被压了下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易冷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来看了看,是“神”发来的各种提示和指示,包括几分钟前警告他巴特尔来了的消息,指示刚才忙着谈话装逼没来得及看手机。
“神”的指示是让易冷想办法把简国伟搞下台,换一个配合度高的新市长上来,大数据中心照常运行,白宜中释放。
这些要求不算离谱,但对易冷来说,毫无操作性,他又不是本省的省委书记,哪能随便调换市长,他也不想让白宜中得到自由,这货老惦记着杀自己,让他在本地看守所住着挺好的。
他甚至不想让简国伟下台,这个市长虽然狠,干的事对老百姓是有利的,换一个尸位素餐的上来,恐怕还不如他。
“易主任,您有什么想法诉求,我尽量满足。”简国伟说。
“大数据中心,你要按照原合同执行,不该你们拿的钱,不要拿,这是第一点。”
“是是是。”
“第二点,王博远太累了,需要休息,让他在看守所里住上一段时间,好好调理调理。”
“我们尽量做到,第三点呢。”
“没有了。”
易冷起身,解开手铐,把巴特尔和小李放了,枪上了保险递到巴特尔手里:“大队长,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可以再练练。”
巴特尔说:“我这辈子就挨过两个人的揍,一个是我的阿布(爸爸),还有一个就是易主任您了,我服气。”
易冷说:“你上一把枪被我拆散了丢在戈壁上,零件都找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