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到处逛了逛,熟悉一下地形,富察市和南方城市最大不同在于人少车少,道路宽阔,路上没几辆车,行人也极少,有时候你身边的世界会突然变的无比寂静,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就像人类消失后的世界。
“去大数据中心看看。”易冷说。
宝利德是活地图,富察市及周边所有地方不用开导航全都认识路,驱车前往大数据中心的路上,易冷看到茫茫草原上无数大坑,如同美丽的锦缎上被烟头烫了很多洞。
“挖矿挖的。”宝利德说,“老书记在的时候引进外地投资,到处挖,地底下的矿产挖走了,草原也毁了,咱们这儿是高原,水土天然不行,长不出大树,草皮也脆弱的很,毁掉了几百年都恢复不了。”
遥远的天际,是高耸的建筑群,一片片未竣工的灰色水泥原色高层居民楼,塔吊还在,却纹丝不动,早已停工了。
“简国伟叫停的,坑了不知道多少人,首付都交了。”宝利德说。
“富察市有多少人?”易冷问。
“一百零几万人吧。”宝利德说。
光是易冷这一路看到的小区,就够住几十万人的了,再加上没看到但地图上显示的,富察市的房子恐怕比人头数还多。
一片片的电力风车再次映入眼帘,乳白色的叶片缓慢的转动着,有一种舒缓宁静的感觉。
“每转一圈,简国伟就挣一毛钱。”宝利德说。
“他家的产业?”易冷不信,这应该是李家的才对啊。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宝利德也只是道听途说。
富察市地广人稀,去什么地方车程久远,大数据中心距离市区半个小时车程,这可是时速一百二十公里下的半小时,前方先是出现了一条大河,波光粼粼,水流滔滔,草原上水源是宝贵财产,也是散热必要的资源,大数据中心依河而建,马上就到了。
宝利德指着前方一大片乳白色建筑说,“大数据中心快到了,咱们不一定能进得去,这边管得很严。”
“没事,你直接往里开。”易冷说。
神能搞定一切,大数据中心外围的警戒网是ETC系统,无人值守,老A6直接驶入,距离巨大的建筑近了许多,看的清楚,蓝天白云下是科幻感十足的穹顶建筑,距离此间不远就是当地新建的火力发电厂,还有占地数百亩的光伏发电园,证明这个建筑是吃电的大户。
“你对这个怎么看?”易冷很想听听宝利德看法。
果然是嗤之以鼻,宝利德说这是简国伟为了安插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的地方,别看投资那么大,用不了多少人,里面全是关系户。
“花了几个亿,老百姓没见着实惠,他们家亲戚都捞着好处了,在这儿扫地月薪都上万。”宝利德说,“我听我三舅连襟的小姨子说的,想进大数据中心,起码送三十万的礼。”
大数据中心静静伫立在草原上,不冒烟,没有机器的轰鸣声,当然不是真没有,只是离得太远听不到那几十个万风扇的轰鸣声。
易冷手机上收到一串数据,是神发过来的富察市大数据中心电力消耗数据,这地方一年用电十亿千瓦时,而整个富察市一年发电量才80亿千瓦时。
关掉那些耗电的矿场,把电力省出来供给他这个“矿场”,这一手算盘打的是不错。
大数据中心警卫森严,再往里进不去了,溜达一圈之后易冷打算回去了,一路上宝利德给他讲了不少民间传闻,这位市长如何铁腕打黑的,巴特尔是他的得力干将,一个月就抓了上百人,上大刑,没收财产,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简国伟以前是干嘛的?”易冷问道。
“乡镇上来的小干部,以前家里挺穷的。”宝利德说,“越是穷人出身的干部越贪,吃相也难看,相反那种家里有底子的,反而有点涵养。”
“富察市没有书记么?”易冷又问。
“以前有,引进外地投资,大力发展房地产就是老书记在任时候搞得。”宝利德说,“后来书记去省里党校培训的时候喝酒喝多了,人没了,这个缺一直没补上,老书记要在还在的话,也轮不到简国伟瞎搞。”
事到如今,易冷对这位简国伟市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见见市长,于是给神发信息提出诉求。
神有局限之处,只掌握数据,不擅长实际操作,所以才会发展易冷作为使者,具体怎么做,易冷可以自己做决定。
很快神就发来一个定位,简国伟正在下面县区视察工作,去那边可以搞一个偶遇。
易冷把地址告诉宝利德,让他开过去。
富察市下面的县区隔得很远,几百公里的路途,奥迪A6开到烧机油,得亏宝利德车里备着两桶机油,加进去继续跑,终于在饭点时赶到了。
奥迪车开进县机关招待所,和许多奥迪A6以及兰德酷路泽停在一起,易冷让宝利德在车里等着,这货形象不佳,容易出戏,自己则走进了宴会厅。
正遇到简国伟端着酒从包厢里出来,挨个桌子敬酒,这是一个身材一点都不魁梧,反而瘦小干枯的男子,一米六几的个头,白衬衣黑裤子,被众多大汉簇拥着,气场强大,手里拿着一个分酒器,走到一桌前,挨个敬。
用分酒器喝全场,这种猛人属实难见,喝完一壶,秘书给他添酒,没倒满,还被他训斥,说你心疼酒还是心疼我,倒满!而且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
引起全场哄笑,但不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而是领导说了不好笑的笑话之后作为下属不得不赔笑的笑。
简国伟继续敬下一个人,依然是把满满分酒器一仰脖干了。
对面的人黑黝黝的赤红面孔,是个微末的基层干部,市长先干为敬,他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感动,把酒干了,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好在大厅里就两桌,不然再海量也得趴下,简国伟喝完一壶,左顾右盼,看到了陌生面孔,指着易冷问道:“那个谁,过来喝一杯。”
易冷顺手就从服务员小推车上拿了个分酒器颠颠跑过去,从酒桌上借了酒倒满,和简国伟碰杯。
“县里所有的干部我都能叫得出名字,怎么没见过你?”简国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