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湾流公务机能载客十五人,航程一万一千公里,舱内面积四十七点三平方米,最优秀的是能在三万英尺高度巡航时保持海拔一千八百米海拔时的气压,让乘客的旅途更加舒适。
但今天的乘客们根本不关心这些参数,他们对此也没有啥概念,对于坐飞机的印象仅限于空客320波音737之类的经济舱,吃简单的飞机餐,坐在狭窄的座位上想上个茅房都得让旁边人站起来让路,起飞降落动不动要洗手间停止使用,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神烦。
但是坐私人飞机就没有这些破事,这飞机也不知道是请的哪家装修设计公司,装潢的真高级,整体是奶白色调调,用料是热带木材以及真皮和羊毛织物,整个就一个字:高级!
给闺蜜们准备行装的时间非常少,从打电话通知到赶来机场,只给了两个小时,过期不候,要知道她们中住的最远的在城市的另一端,和机场正好呈对角线分布,光是赶过来就得一个小时的车程!
一般女人要出街的时候,起码得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还不包括洗头的时间,如果要出场合,那就不是用小时来衡量的了,头天晚上整夜都不会消停,能换八百遍衣服,各种组合搭配,各种妆容,光是口红色号都要选五个钟头,男朋友一催,还急眼。
但是这回听说要坐私人飞机出国,三个闺蜜全部按时赶到,最远的那个还提前了二十分钟,说是打车怕堵,坐地铁和机场快线来的。
再看她们的妆容一点都不差,打扮的也是相当的哇撒,因为要去热带,所以里面穿的少,短裤短裙黑丝瑜伽裤,外面罩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或者羊绒大衣,齐活,现在三个人在寒风中拍照呢,以飞机为背景,各种搔首弄姿,各种拍照,有个厚脸皮的还把机长的帽子借了去,歪顶在头上,眯眼抬腿比V,做调皮可爱状。
“你朋友很有意思。”易冷说。
“她们哪见过这个啊。”韦佳妮轻描淡写,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鄙夷,但是转头就说哎呀我下去帮她们拍,然后乐颠颠下飞机加入拍照大军。
终于折腾完了,大家上了飞机,韦佳妮作为前空姐,最后一个上来,回身就想关舱门,可是这小飞机的舱门和舷梯连在一起,和客机的门完全不一样。
“我来吧。”东南亚的空乘说的普通话软软糯糯,很好听。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韦佳妮并不为自己的前空姐身份羞耻,她早就听说,就全球而言,有不少王妃都是空姐出身呢。
飞机几乎不需要等待起飞,和那种正常航班不同的是,这是外国政要专机,享受特殊待遇,通报塔台即可起飞,机长用普通话进行了广播,字正腔圆,让人舒服。
乘客们一个个兴奋的如同第一次去迪士尼的孩子,老丈人背着手在飞机上视察,看到座椅宽大的如同自家客厅里的沙发,嘀咕了一句还都是大座哩。
丈母娘白他一眼,说你以为是乡下中巴呢,还大座,客满就走呢,随即她坐上沙发椅试了试海绵的柔软度和回弹性,说真萱乎,老头子你快来坐。
老丈人不理她,溜达到后舱看到还有个床,大为感慨,这是谁发明的把床搬到飞机上,也太会享受了吧。
闺蜜们暂且没顾得上编写朋友圈文案,习惯性的认为飞机上没有网络,她们的注意力在韦佳妮的老公身上。
挖墙脚是不可能了,但是让他帮着介绍有钱的男朋友还是可以的,闺蜜们各种搔首弄姿,一时间满眼都是黑丝和瑜伽裤,不加掩饰的心眼子连韦佳妮都看不下去了,说飞机上应该有WiFi,你们赶紧发朋友圈去,我老公还要办公呢。
“姐夫是做什么生意的?”一个闺蜜问道。
韦佳妮也答不出,只好故作神秘:“做大生意。”
另一个闺蜜拿起杯垫说:“你不是说这是姐夫的私人飞机么,怎么杯垫上是吴字啊,我记得姐夫姓刘来着。”
韦佳妮生气了,这闺蜜真不识相,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好易冷来解围,他哈哈一笑说这架飞机昨天借给一个姓吴的微商拍照发朋友圈,忘了换下来。
恰好这个闺蜜就是做微商的,正准备发一条喜提湾流的朋友圈,她还以为姐夫在嘲讽自己,身子一扭:“哎呦~姐夫好坏。”
易冷不接这一招,正所谓宁尝仙桃一口,不吃烂梨半筐,韦佳妮这些闺蜜虽然颜值不差,但是气质着实不佳,又充满了嫌弃爱富的味道,姐夫实在不愿意和她们多聊。
姐夫带着孩子去驾驶舱看飞行员开飞机去了,闺蜜们连上WiFi,埋头编纂文案,过一会就能在朋友圈看到无数点赞,而不用等到航班落地,这滋味实在是太爽了,只可惜没法定位成发自三万英尺高空的湾流G550私人飞机豪华版。
韦佳妮检查了爸妈的行李箱,看到大批泡面,惊愕道:“为啥只带泡面?”
老爸说:“不是啊,我还带了榨菜。”
老妈说:“可不咋地,把门口小卖部都给清空了。”
老爸又说:“外国吃饭贵,还不对胃口,隔壁家小王去马尔代夫住海上茅草屋,吃的那叫一个贵,一趟下来,你猜怎么着,吃破产了。”
韦佳妮说:“可是你用什么泡啊,外国酒店里可没有电水壶。”
老爸说:“所以我自己带了啊,烧水泡茶,泡面,两不误。”
韦佳妮说了一句十几年前流行的网络语:“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驾驶舱,正副机长身穿制服正襟危坐,他们的肩章都是四道杠的机长,而且年纪不小了,这次飞行配置的是最高端的飞行员,飞行时长在两万小时以上,开了二十年飞机的老司机。
按说飞机上机长是最大的,但私人飞机不一样,机主才是最大的,而且机长还是吴德祖的小迷弟,打开自动驾驶之后,就和易冷聊起当年事,吴德祖造反那年,机长还是一名年轻的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在荻港军用机场开F5战斗机。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机会追随您起事。”机长扼腕叹息道。
易冷不觉得奇怪,人都向往崇高伟大的事业,吴德祖造反和格瓦拉被追捧是一个道理,人们自动忽略了血腥残酷,只看到浪漫与伟大。
“兴许还有机会。”易冷说,“如果国家陷入动荡,我不介意第二次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