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是一群男人,行头光鲜,桌上摆着各自的汽车钥匙和均价五十元以上的香烟,他们的目标不是喝热水,而是逗林黛玉。
“服务员过来一下。”隔壁桌穿斐乐的大哥又在招呼,把林黛玉叫到跟前,问她有没有什么特色菜推荐,但明显不是为了品尝,而是搭讪,用特色菜提到家乡,问人家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谁,为什么来当服务员,想不想换个好点的工作,有没有微信加一个先。
林黛玉大概这种场面经历的不少,不卑不亢的应对,微信自然是不加,因为没有手机。
“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斐乐大哥很自然的拿起林黛玉的小手。
易冷这边一桌人全都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客人调戏服务员也不是啥新鲜事儿,只是这女孩实在太漂亮了,太年轻了,总让人觉得不忍心。
比他们更不忍心的是季抗洪,别人都在注意斐乐哥和林黛玉,唯独易冷在盯着季抗洪,他有点心疼。
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家贫如洗,连自己的饭碗都是个问题,拿什么保护喜欢的人?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被客人调戏骚扰,季抗洪忍无可忍。
少年拎起了热水壶快步走过来,眼神决绝。
易冷明白他要做傻事,这孩子和他爷爷季广朝一样是个猛人,当年同样十七八岁的季广朝为了革命事业端起了班用机枪,现在的季抗洪为了暗恋的女孩拿起了热水壶。
一个中年大叔按住了季抗洪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自己那桌。
孩子们都是鬼机灵,一起大喊服务员快过来,我们要点菜了。
林黛玉名正言顺的摆脱了斐乐哥,跑到这边来了。
季抗洪抬头,还大叔一个默契而感激的眼神,把热水壶放在斐乐哥的桌上,低眉顺眼说一声请慢用。
林黛玉到了这桌,依然摆脱不了被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的命运,只是问话的不是大哥,而是同龄少男少女,暖暖和封潇潇左一句右一句的问人家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为什么做服务员。
易冷猜她每天要应对十几波客人同样的问题,早已懒得回答,只是淡淡回一句上不起了,就不再多言。
“我们可以帮你。”暖暖说,同时求援一般看了看黄叔叔。
这孩子是善良,但也过于单纯了些,主要还是黄叔叔太厉害,简直是万能的哆啦A梦,啥事儿都能解决。
“先点菜吧。”易冷并不接茬。
他又不是电视剧里微服私访的皇帝,见一个困难户就帮着解决一个。
点菜完毕,各归各位,易冷这一桌的菜上的特别快,估计是季抗洪把他们的单子往前排了。
最大的一道酒酿蒸淮江鲥鱼端了过来,季抗洪和林黛玉一同将大盘子摆上桌,这条鱼足有三斤,带鳞片一起蒸煮,银亮亮的油润鲜香。
季抗洪还多嘴介绍了几句:“鲥鱼和刀鱼、河豚并成为三大江鲜,以前鲥鱼是皇家贡品,非常珍贵,郑板桥有一句诗夸赞鲥鱼,说扬州鲜笋趁鲥鱼,烂煮春风三月初……”
“全诗是怎么背的?”易冷问他。
季抗洪挠挠头,说不知道,这两句还是老板从网上搜来教给我们的。
易冷又问他吃过鲥鱼么?
“没吃过。”季抗洪依然是实话实说,这道菜比较贵,客人吃不完也会打包带走,就算剩下,服务员也不可能贪嘴到那个程度啊。
这孩子实诚,啥话都说,林黛玉大概觉得季抗洪说的不合适,偷偷拿胳膊肘捣他一下提示,季抗洪立刻不说了,说一声客人慢用,和林黛玉一起下去了。
小儿女之间的感情,令人唏嘘。
鲥鱼的鱼鳞中鱼鳞下的油脂会慢慢地渗透到鱼肉里面,吃起来又嫩又润又鲜。
过了一会儿,易冷借口去洗手间,溜溜达达到传菜间旁,看到了蹲在地上玩手机的季抗洪。
“小伙子,我看你是个人才,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店发展?”易冷将一张名片递到季抗洪鼻子
“玉梅餐饮,黄皮虎火锅……”季抗洪站了起来,“就是传说中服务员一个月能拿一万多的地方?”
“岂止是钱,还有发展空间,当上店长,一个月三五万不是事儿,只要肯干,一切都不是梦。”易冷说,“店里有宿舍,交保险,定期培训,打工和事业,你能分得清么?”
季抗洪重重点头。
“有熟悉的朋友,带着一起去面试,互相有个照应。”易冷再次拍拍季抗洪的肩膀,走了。
他只能帮到这里了,天助也不如自助,给一个机会,能不能利用好就看小伙子自己够不够拼了。
从洗手间出来,正洗手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其中一个是斐乐哥,另一个好像是北河人家的老板。
“下次来提前打个招呼,包间是真满了,不然就咱这关系,能不给你安排么。”老板在假客气。
“小事儿,哎,你店里那个小服务员长得不错。”斐乐哥说。
“心动了?别打歪心思,那是三江哥放在店里培训的丫头,将来有大用场的。”老板说。
“有啥大用场?”斐乐哥明知故问。
“小丫头刚出校门,啥事不懂,在饭店里干几天,体验一下社会是啥样的,不就懂事了,就听话了,再给安排个学上上,镀镀金,再大一点,饭局带上,用处大发了……”
易冷替季抗洪难过,他连斐乐哥这样的顾客都对付不了,更别说老板,还有幕后的三江哥了。
男孩子在不对的年龄遇到了对的人,却无力保护对方,无疑是一种悲哀。
女孩子天生好相貌却出身贫寒,这并不是上天的恩赐,也许是一种灾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