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师傅说过的话在袁敏耳畔回响:“孩子学坏,家长要负很大责任,事业再重要,没有孩子的前途重要啊。”
这话一点都不错,但袁敏根本当做耳旁风,相同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公司一把手这么说那就是金科玉律,语重心长,隔壁家的园丁说,那就是放屁。
袁敏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隔壁师傅的做法为自己提了个醒,在暑假期间一定要加强对儿子的管束,等上了寄宿学校就好了,听说外国语学校的管理严格,不易接触外面的坏人,那自己就能轻松了。
她在一家小超市门前停车,买了一条红淮江香烟,先把儿子送到别墅,发现院子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顿觉这里的物业真敬业,居然连业主的院子都打扫,她也没多想,拿着烟隔壁表达感谢和歉意。
隔壁黄师傅不在,是一个女孩开的门,袁敏问你家工人在不在,女孩说黄叔叔有事出去了。
“他是你家亲戚?”袁敏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亲戚,胜似亲戚,黄叔叔和家人没什么区别。”女孩说。
“他除了帮你家干活,没别的工作么?”
“黄叔叔以前有工作,被辞退了。”
袁敏明白了,这就是家庭长期雇佣的忠仆,身兼司机保镖园丁厨师管家,可不就和家人没区别么。
“阿姨对不起,没经你允许,我们就把你家院子清理了一下。”女孩说,“我们昨晚也参加了,所以觉得有责任做点什么。”
“哦,没关系,谢谢了。”袁敏没觉得不合适,反而觉得隔壁小孩很懂事,家长教育的好。
回到自家,袁敏打电话回公司,得知今天没有会议,而且是周日,不用上班。
她都过糊涂了,完全没有周末的概念,既然难得不用上班,就教育儿子吧,把彭袁叫到跟前,开始教育。
袁敏的所谓教育,和在公司给下属开会差不多,彭袁听的头昏脑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与此同时,易冷也在国关学院接受培训,同样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基本不过脑子。
一大早他就跑过来了,国关学院是军校,门口有哨兵,出来容易进去难,每次都要里面人接引才行,他本来是要封闭式训练的,昨晚偷偷出来,今天就进不去了,打电话给上官谨,没人接,只能报名字,说自己是训练班学员。
哨兵狐疑的看看这位年长的学员,还是给值班室打了电话,核实身份后,里面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教官,虎着脸把易冷领进去。
训练班有三十名学员,二十个男生,十个女生,清一色的短发,黑黝黝的皮肤,穿着作训服正襟危坐,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军人气质遮掩不住,他们是从部队里挑出来的人员,全部是客家人。
易冷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坐在里面格格不入。
年轻的教官在讲话,他说军人不能迟到,如果在战场上迟到,那么将会导致一场战役失败,一个国家灭亡。
这话摆明就是在训斥易冷,没点名就是给他这个老同志留了面子的。
“因为一个人的迟到,我不得不惩罚你们全体,全体都有,操场五公里!”教官一声令下,三十名学员没有二话,列队鱼贯而出,去大操场跑步。
只有一个人没挪窝,正是易冷。
教官冷冷看着他,他也看着教官。
“你为什么不去?”教官压着怒火问他,“就你特殊是吧?”
“报告教官,你说对了,就我特殊。”易冷坦然回答。
教官气笑了:“你说说你怎么个特殊法?”
“报告教官,我年纪大了,我有孩子,我中午得回去给孩子做饭。”易冷一本正经的回答。
教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么严肃的训练班上,居然有人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按照自己的脾气,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枪毙。
“你,现在,十公里,立刻去跑,不然哪来的回哪去。”教官厉声喝道。
易冷一声不吭,起身就往门外走,却不是操场方向。
“站住,你这个逃兵!”教官简直气炸了,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老油条。
“首先,我是来学语言的,不是来练体能的,其次,我不是军籍,属于老百姓,用不着和他们一起跑步,再次,我当兵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易冷怼完,扬长而去。
他如此肆无忌惮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就这样,素来无组织无纪律,但是任务却从不出差池,所以领导都惯着他,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忽然接受严格的军事化管理,确实来不了。
易冷才不管教官怎么打自己的小报告,他出了学院,打车回家,正好中午,住别墅区有一点不好,方圆几公里内没什么生活配套,就像外国人一样,需要每周去一次超市大采购,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才行吃上饭。
冰箱里有冰冻饺子,不是外购的,是易冷自己包的,他下了一锅,盛出来两份,让暖暖端一份去送给隔壁。
袁敏还在给儿子开会,她说的口干舌燥,已经忘记了时间,听到门铃声去开门,发现是隔壁来送温暖,一看手表,都十二点了,别说午饭,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谢谢啊。”袁敏接纳了邻居的善意,端着饺子回来,幸亏家里还有碗筷,但是搬家匆忙,没有醋和蒜。
没有也不耽误吃,袁敏吃了一个饺子,是她最喜欢的荠菜馅,正要点评,门铃声又响,是隔壁女孩来送香油醋蒜辣椒油。
袁敏心里暖暖的,摊上这样温柔的邻居真是幸福,她教育儿子道:“你看看人家,知书达理的,以后多和这样的朋友交往。”
彭袁说:“她也是外国语学校的新生,以后我们兴许是同班同学呢。”
袁敏想到了什么,告诫道:“可不许早恋!上了大学才可以谈对象。”
彭袁撇撇嘴,不屑一顾。
袁敏的手机在响,不是公司的电话,而是老母亲打来的,袁敏心中一颤,赶紧接了,果不其然,家里出事了,年迈的父亲昨晚突发疾病,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老母亲不想影响女儿工作,等住院手续都办妥了才打电话过来。
“我马上到。”袁敏说,看看一脸桀骜的儿子,她心里那叫一个累。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公司打来的,说是有重要会议,下午两点大会议室,不得缺席,不得请假。
袁敏要炸裂了,事业家庭的重压快把她逼疯了,她分身无术,只能给丈夫打电话,彭处长冷静地回答,自己也没有时间去医院,因为人已经在机场了,有个重要的会议在北京召开,他必须参加。..
两口子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家里有事也无法分担,袁敏冷静下来,给母亲打电话,说我晚上才能过去,你先找个护工吧,价钱贵点无所谓。
老母亲年纪也大了,无力照顾行动不便的父亲,医院里护工资源很多,一天二三百块钱,把屎把尿都帮你干了,还值夜班,这钱不算贵。
下午,袁敏去公司开会,开的是心不在焉,公司收购案有了新变局,有一家民营公司加入进来,但领导层还是倾向于韩国公司。
易冷也被上官谨叫去学院,对他进行了严肃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