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生猪。”易冷从容回答。
事情如果到了雪山崩塌无可挽回的地步,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交警会让他打开袋子检查,看见尸体就会呼叫支援,那么后面三个交警也会跑过来试图控制自己,那就不得不拔枪了。
届时就会彻底失控,此时不能有妇人之仁,谁也不想那样,但事赶事儿,谁也阻止不了。
果然,那个警察用手电照了一下后排,说道:“打开看一下。”
徐楠高度紧张中,正打算装肚子疼转移交警注意力,忽然后面有辆车看见交警在前面查酒驾,居然原地掉头。
交警立刻弃了易冷,上车就追。
易冷长吁一口气,驾车前行,速度不紧不慢。
徐楠差点哭出来,这一晚上,她在生死线上徘徊好几趟了。
接下来的旅程就无惊无险了,一路开到海边荒废的渔船码头,薛大糊涂的船在这里接应,易冷把车停在栈桥上,和徐楠一起把三个塑料袋抬出来,装进汽油桶,倒进水泥和水,搅拌一下,这种水泥是速干的,到了海上就会凝固。
“你走吧,等事情平息再回来。”易冷对徐楠说。
徐楠点点头,她跟做了一个噩梦一样,至今无法平复情绪。
水手把汽油桶搬上船,徐楠也上了船,易冷把身上的现金都给她了,他总是未雨绸缪,在钱包里夹几张百元美钞,还有一根一千克的金条,黑社会大哥带金链子金劳,就是方便随时跑路,易冷更直接,身上带金条。
徐楠百感交集,不知道怎么感谢黄大哥,没黄大哥帮忙,自己这辈子肯定就毁了。
“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家里担心,这边我会照顾。”易冷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徐楠却扑过来抱了黄大哥一把,然后毅然转身上船,再不回头。
渔船摸黑出海,易冷把车厢里仔仔细细检查清洗了一遍,这才驾车回去。
这趟船,薛大糊涂没带儿子,他还是想让德强走正路的,少参与社会上的事情比较好,帮老黄处理几个人,也算还了他的人情,人情这东西不怕欠得多,来往的多了,你知道我的秘密,我知道你的隐私,彼此间的关系反而更稳固。
海上很冷,徐楠穿的羽绒服根本不挡风,薛大糊涂丢给她一块脏兮兮的毛毯,让她靠着管道的位置坐,能热乎点。
到了深海位置,薛大糊涂喊徐楠上甲板搭把手,大家合力将三个汽油桶抛下,灌了水泥的汽油桶溅起一片浪花,直线下坠,沉入逐浪滔滔的黄海海底,这三个人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手机则会在一段时间后出现在缅北,然后彻底停机。
徐楠想哭都哭不出来,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杀人逃犯,可怜临行前都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一声再见。
长路漫漫,再回国不知何年何月。
……
易冷回去之后正常休息,第二天洗车,该干啥干啥。
春节假期短暂,一周后开始恢复工作,关于黄皮虎要倒霉的传闻愈演愈烈,已经演绎出各种版本。
忽然有一天,一辆H字头的军牌中巴车来到江尾造船厂办公大楼前,从车上下来一群海军军官,藏青色的冬常服,金色的袖标,为首的是一个大校,与高总谈笑风生着进去了。
这一幕被厂里职工看到,各种风言风语迅速传遍全厂。
时隔多年,咱厂终于又有军船项目了!
具体细节还不知道,但黄皮虎和军船部受到全厂高度关注。
奇怪的是,总经理办公室并没有让黄皮虎去陪海军的人一起开会。
易冷也不在乎,他有别的事情忙。
徐楠杀人,起因复杂,一干人等都脱不开干系,车津县那个修车厂,他不会放过。
车津县郊外,一辆皮卡车开到厂门口马路上,折叠升降梯升起,一个工人在电线杆上操作着,来往车辆没人注意,都以为是路政的工程车辆。
横杆上的一排摄像头,都将成为监视这个销赃窝点的利器,积攒够了一杆子捅到省厅,弄个大新闻出来,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易冷一直关注着新闻,没听说有什么大案子,这三个人是失踪了,不是死了,又都是社会混混,社会关系复杂,仇家多,亲属不会第一时间想着报案,成年人失踪,警察也不会随便立案,一时半会更查不到徐楠头上。
此时徐楠已经到了济州岛,她不会韩语,英语水平也很一般,护照也没有,黑工都没法打,好在还有黄大哥给的钱和金条,熬过最初的艰难阶段就好。
徐楠租住在一个小旅馆,她是黑户,支付的房费比别人贵五倍,好在这种日子没过几天,国内寄来的包裹就到了,不是通过国际邮政体系寄来的,而是渔民捎来的。
包裹里是徐楠的几件衣服,中间夹着她的护照。
有了护照,起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下一步可以尝试打黑工,济州岛是旅游胜地,游客中大部分是中国来的,会说汉语不愁没饭吃。
但这并不是徐楠擅长的职业,相比导游或者售货员,她宁愿当司机或者保安。
一张小广告随风吹来,徐楠捡起来一看,是某邮轮公司招聘工作人员,这或许是个有新鲜感的工作,她默默将小广告塞进兜里,等回去拿旅馆的电话打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