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梅呆了一会儿,觉得这话没毛病,无法反驳。
“都依你。”武玉梅说,一副千依百顺小媳妇嘴脸。
黄皮虎将袋子里的东西摆在桌上,是热腾腾黄澄澄的水煎包,有猪肉馅和素馅两种,还有三碗皮蛋瘦肉粥,刚从附近早点铺买来的,喷香。
小红年轻贪睡,房门紧闭隐约传出鼾声,武玉梅感慨一句这孩子可真有福,不等她咱们先吃。
星期天的早上,两人坐在温暖的室内吃着早饭,朝北的窗户玻璃上贴着红色的福字,望出去是对面的楼,冰溜子垂在屋檐下,谁家防盗窗里挂着一串蜡香肠,寂静而温馨,就像是两口子过日子那般。
武玉梅忽然觉得这一刻如此美好,如果能永远停在此时多好。
黄皮虎说建议修订菜单,主打几个特色菜,乱七八糟的其他菜全都淘汰掉,这样每天需要进的货就那么几种,方便采购和核算。
武玉梅拿了一张纸过来,和黄皮虎研究起菜单来,确定以大红袍为主打,附上一些凉菜小炒甜点齐活,然后她找了一个带颜色的卡纸,用钢笔一笔一划写出了菜单,硬笔书法铁钩银画,飘逸中带着硬朗,和武玉梅本人气质接近。
“这一笔字真不赖。”黄皮虎夸道,“你小时候一定成绩很好。”
武玉梅眼神黯淡了一下:“那有什么用,家里没钱,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学历不等于文化,我看你现在挺有文化的。”黄皮虎说着,看了武玉梅一眼,这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起床之后还没洗脸呢,惊叫一声赶紧去洗脸,可是发现完全没有热水了。
“太阳能不给力,得换个电热水器。”黄皮虎跟过来说。
“得千把块钱。”武玉梅说。
“百十块钱就够,交给我办吧。”黄皮虎主动请缨,他知道武玉梅挺会过日子,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更重要的是这房子是租的,不知道哪天就退租,热水器还得拆卸带走不够麻烦的。
“真的?”武玉梅不信,但还是回卧室拿钱给老黄,顺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通风,朗朗读书声传来,是隔壁的丫头。
虽然就住隔壁,但武玉梅起早贪黑,没和易暖暖打过照面,不知道隔壁丫头就是昨天的顾客。
一转头,黄皮虎居然进了卧室,顺手还把门关了。
武玉梅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兴奋又期待,老黄终于按捺不住了。
可是老黄走到窗口,倾听着读书声,隔壁丫头在背英语单词。
“发音不太标准。”老黄煞有介事道,“被老师教坏了。”
武玉梅有些失望,酸溜溜道:“你还懂英语啊。”
黄皮虎说:“小时候跟磁带学过。”
武玉梅说:“那你教我。”
两人尬聊了一会,黄皮虎就出去了,什么都没发生,气的武玉梅恶狠狠将枕头打了一顿。
易冷岂能不明白武玉梅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女人的木瓜,想当年他也是妥妥的海王渣男一枚,可是自从结婚之后就收心了,虽然失去四年自由,但打熬筋骨,锻炼出了钢一般的意志。
再说了,他总觉得亡妻犹在,况且女儿就在对门,任意放飞自己,对不起亡妻和女儿。
现在易冷最担心的是两件事,一是女儿的英语,二是女儿的午餐。
至于其他的,不管是世界和平,臭氧大气,还是金钱事业,人情往来,他统统不在乎。
想到可怜的女儿,转而回忆起当年一家人的点点滴滴,易冷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向沫还在,而且就在赶来的路上。
隔壁202室,向冰在床上揉着眼睛,看外甥女背英语,她是个学渣,听不出发音的问题,这一幕倒是让她回忆起当年被姐姐的成绩碾压时的痛苦。
忽然易暖暖停止背单词,表情怪怪的对向冰说:“小姨,我觉得妈妈来了。”
向冰说:“你别吓我,你梦见她了?”
易暖暖说:“不是,可能是第六感吧,我总觉得她来了,离我很近。”
……
江尾市虽然经济不怎么发达,但是拥有一个兄弟市无比羡慕的小机场,虽然只有3c等级,起降波音737够了,机场位于船厂区,靠海,名字叫西流湾机场。
此时的西流湾机场跑道上,一架法国达索公司最新出品的猎鹰2000lx公务机正迎着海面上的旭日降落,装潢精美奢华的座舱内,宽大的航空座椅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看向舷窗外低矮的市区建筑。
她就是两日前在近江高铁站外乘坐埃尔法保姆车,目睹易冷在风雪中吞咽面包的女孩。
不知道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的,她非要跟着爸爸来江尾洽谈一桩业务,爸爸的公司想采购四艘3e级集装箱货轮和四艘好望角型干货船,这两种船吨位巨大,造价极其高昂。
“阿狸,你感觉怎么样?”爸爸抓住女儿的手关切道,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去年若不是幸运的得到合适的心脏移植,恐怕已经天人永隔。
“我有些激动,爸爸。”阿狸说,“好像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