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夜幕低垂，星河倒映。

烟波浩瀚云梦泽中，一顶乌篷船撑开水面，在月色下悠悠行驶，燕破岳斜倚在栏杆处，手中捧一本书。

“嘻嘻嘻。”

忽然一阵幽香传来，皎洁月光下飘出一捧桂花，桂花飘散在船尾，变幻成一位青衣少女。

凉风袭来，几只暮鸦掠过深夜，乌篷船尾的青纱灯照亮船尾。

青衣少女盈盈而立，精致的眉眼弯弯含笑，宛若空谷幽兰出尘脱俗，怀中还抱着一坛美酒。

“是你？”白柔柔微微一怔，想到了初到巴陵拜河神的情景：“巴陵的…河神姑娘？”

如荼眉目如画，声音清灵：“所谓河神不过是世人赞誉，我知先生今晚离开，特来相送一程。”

燕破岳兴致颇好：“酒坛尚未打开封口，我便闻到了酒香。如荼阿，你这酒有些年月了阿。”

“那是自然。”如荼径直走到乌篷船内，笑吟吟道：“这可是三百年前，我亲手酿造的梅花酿。虽然不如女儿红，但料想滋味应是不错。谁能想到我还尚未去湘潭讨酒喝，竟然先搭上一坛美酒呢？”

如荼心思灵慧，虽然行走于世间，但并未沾染到世间凡俗，倒像是净土里面养出来的仙子。

燕破岳哑然失笑：“等到他日，还你百坛。”

“那我可记住啦！”如荼笑嘻嘻的拿出青瓷盏，将封着的酒坛打开，浓郁的酒香顿时四散，充满岁月沉淀的醇厚。

白柔柔眯了眯眼睛：“好酒。”

“两位道友，一醉方休如何？”如荼举着茶盏，贝齿如玉般晶莹，竟带着三分的侠气。

燕破岳一饮而尽，只觉梅花香气在口中炸开，笑道：“果然是好酒，若是将来你在巴陵混不下去了，可来我燕家做个酒娘750。”

如荼咯咯直笑，眼神里有丝落寞：“怕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乌篷船徐徐行驶。

白柔柔微微一怔：“如荼姑娘此话何意？”

“我今天看到了腾腾镇的光景，雷劫如此声势浩大，我怕是…渡不过去呀。”如荼玉手托腮，有些茫然。

身为妖族，修行到妖王境界后，再想朝着上面突破，便要经历层层雷劫。

有无数妖族前辈在这紧要关头，堙灭在滚滚雷劫中，如荼心中悲哀。

白柔柔莞尔：“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荼愣了愣。

白柔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面前的少女。这些事情，总归不算是什么秘密。

如荼眼睛缓缓瞪大：“阿？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此做，真的是太冒险了。没想到燕总帅，如此大义凛然呀？”

燕破岳挑眉看她：“怎么？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不懂大义的人？”

“嘻嘻，我可没有说。”如荼重新倒酒：“好啦好啦，胡说不开心的事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逢。恰逢月色很美，今晚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燕破岳跟白柔柔同时举杯：“一醉方休。”

或许是经历了腾腾镇的事情，令燕破岳心中有丝孤寂。这种孤寂并非是孤独，更多的是悲凉。

眼前少女笑容明媚，声音不断的在耳边传来，燕破岳并没有用灵气将酒逼出，醉意缓缓袭来。

燕破岳躺在乌篷船上，看着璀璨的星河，吹着云梦泽上的凉风，耳边似乎传来飘渺悠扬的少女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歌声清灵出尘，像是林中的鹿鸣一般澄澈。意识模糊间，燕破岳似乎看到有青衣少女在船尾翩翩起舞。

乌篷船悠悠摇晃，将月色在水中扰乱，少女歌声悠扬舞姿寂寥，满天星辰似低垂在眼前。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意识越来越沉，燕破岳捏出几个纸将丢在船里，这才沉沉睡去。

悠扬的歌声似乎在周围环绕一整夜，直到天色大亮，歌声才缓缓消散，只留一阵桂花余香。

“宿醉的滋味怎么样？”白柔柔娇笑着问道。

燕破岳拍了拍脑袋，苦笑道：“没想到成为修士后，宿醉的滋味竟然也这么难受阿…”

白柔柔正在烹茶，闻言噗嗤笑了：“下次得用灵气将酒逼出体外，不过那株月桂也太能喝了。”

燕破岳哑然失笑，运转灵气将残存的酒气逼出体内后，这才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乌篷船悠悠行驶，已经过了巴陵的地界。

“那两个家伙还没回来？”燕破岳抬眸问道。

白柔柔摇头：“估计是在山里面撒欢儿，但是不用担心，我们约定好在湘潭汇合。”

此行回湘潭，必然要带着狐杀跟白虎妖王。但是那两头偏偏喜欢朝着山林面钻，所以跟燕破岳兵分两路。

燕破岳也懒得管他们，总归跟他们有契约存在，若是他们在山林中斩杀了妖孽，燕破岳也能获得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