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坑洼不平的土路,一道道依山而建的石头院墙映入眼帘。
张家强虽说多年没来,但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轻松走到了嵌着一扇原木大门的石墙前。
透过稀疏的石墙缝,清晰的传出院内阵阵鸡鸣狗叫,这里就是姥姥家!
王学敏上前推开院门,“妈,家强来看您了!”
“家强!我那宝贝蛋哎,可想煞我了!”
姥姥还是原来那副样子,穿着古老的土布对襟褂子、缅裆裤,腿上还打着裹腿,看不出颜色的布鞋里是那双标志着特殊时代的小脚。
虽说走路都不利索,可她依然惦着小脚颤巍巍跑了过来。
张家强不由得一阵心酸,急忙迈进门槛扶住她,“姥娘,姥娘您还好吧!”
“好,能吃,能睡,就是看东西模糊眼了!”
王学敏小声道,“你姥姥白内障,这两年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张家强弯下腰,让老太太能够到脸。
那双布满皱褶皲裂的老手,在张家强脸上摩挲片刻。
“宝贝蛋啊,眨眼功夫都长这么高了,是个大人了!”
张家强哽咽道,“不光大了,还娶媳妇了呢,秀眉,这是咱姥娘!”
“姥娘,俺是叶秀眉,您外孙媳妇儿!”叶秀眉搀着老太太,甜甜的说道。
“好,好哇,外孙都有媳妇了,俺快抱重孙子咯!”
张家强笑道,“重孙子还没有,重孙女到有一个!”
说着把小丫头推到近前,“快,叫太姥姥!”
“太姥姥好,俺叫萌萌!”
这也算是四世同堂了,老太太高兴的直抹眼泪,搂着小丫头不肯撒手。
“上屋里去,建华你去买肉,中午咱蒸大馅子馍馍吃!”
山村里比较贫困,平时待客也没什么好东西,肉馅的大包子就算是珍馐美味了。
老太太说着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票子,往张建华手里塞。
这点钱不知道在身上放了多久,平时小孙子闹着买糖吃,老太太都没舍得拿出来。
张建华急忙推回去,“家强带了不少东西,够吃,够吃,这钱您留着!”
老太太急得直跺脚,“那怎么行,怎么说家强也是外孙子,是客,怎么能让客人自己花钱,说出去让人笑话。”
“嚷嚷啥呢,还叫不叫人睡了!”
随着一阵尖锐的女子声音,一个四十多岁两腮无肉嘴唇菲薄的女人走出东屋。
看到满院子人,睡眼惺忪的她愣了几秒,撇嘴轻蔑笑道。
“我当是谁呢,看来姑奶奶一家人都来了哈,平时和姑爷在这边吃喝还不够,今儿可倒好,全家都齐了,我说是不是泺南遭了洪水?”
张家强依稀记得这位是二妗子,以前只是觉得她不爱搭理人,没觉得如此的刻薄,这话里明显是说王学敏带着全家人逃难来蹭吃喝了。
二妗子继续说道,“咱可说好哈,俺屋里粮食不够吃到秋收了,中午俺也不做饭,谁要吃自己想办法,老太太,你屋里不是还有几筐地瓜嘛,借给俺一筐呗,等秋收还你,省得都让人吃了到时候饿杀你!”老太太气的直咳嗽,“滚,滚,谁稀罕你那点粮食,滚回去睡你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