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逃亡队伍一直向东。
日头由正午的明亮,到傍晚的昏黄,再到隐入大地,幽暗覆盖苍穹。
西戎骑兵袭扰队伍的小插曲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唯有失去故土的伤心之人,哭声不绝。
而随着西戎破关的消息传出去,更多的大宁百姓抛弃房舍,良田加入到逃难的队伍。
西戎人生性残忍,不输金国,常以杀戮大宁人为乐。
在财产和性命二者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因此,逃难的队伍由出城的前的细流逐渐长大为河海。
“长安距离潼关不过二百余里,如果日夜兼程,只需两日即可抵达,这两天才走了一百二十里,至少得两天才能到,就怕西戎人追上来。”
夜色深深,宁安与赵文赵武围坐篝火旁边。
赵文添了根柴火,不禁抱怨。
此时,整个迁徙队伍都在休息。
两日的跋涉让众人身心疲惫。
点点篝火星罗棋布,蜿蜒如一条火龙。
宁安皱了皱眉头。
不只赵武,其实很多人都急。
毕竟只有过了潼关才会安全。
可是逃难不是轻装赶路,基本人人拖家带口,携带笨重的行礼。
当然,也有精明之人,丢下众人,先一步赶往潼关。
因西戎骑兵的袭扰,杨为先等大臣也如此规劝皇帝宁淳。
皇帝宁淳颇为心动,但他又极为爱惜脸面。
上官云等大臣不愿朝廷弃百姓而去,一番冷嘲热讽,他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过他还是令人备了快马,以备不测。
这件事引得杨为先与上官云这两日争吵不止。
萧统等勋贵则是冷眼旁观,没有支持上官云,也没有相助杨为先。
长安府所在的关中乃是勋贵们的崛起之地。
不同于当初积极支持放弃真定府,多数勋贵反倒一下有了勇气,叫嚣要与西戎一战。
奈何北塞三关尚有天险可守,长安府则是一马平川。
他们心中不甘,也唯有望着故土哀叹。
何况,他们十分清楚,若是举国打了这一场血战,不但保不住长安府,说不定大宁全国也保不住了。
“追上来就再打他们一顿。”赵武将手里一把泥沙摔在地上,又气愤愤道,“窝囊,真窝囊,什么时候我大宁能在这些异族面前扬眉吐气。”
宁安一笑,“饭要一口口吃,金国在北塞三关不是已经让我们打的灰头土脸了吗?”
赵武道,“没错,也就跟着殿下,才能畅快一点。”
赵文与其他藩军将领轻轻笑了起来。
正说着,一个黑影移到篝火旁,却是徐华。
派人将素水送往晋州之后,他一直在组织紫华卫的撤离,同时计划让紫华卫在大宁新的皇城生根。
来到宁安身前,他矮下身子,附耳说了几句,宁安眉头又皱了起来,随他隐入黑夜之中。
“殿下,我们找到那个人了,这次迁徙,她也跟着逃难,让我们发现了。”徐华说道。
顿了下,他叹道,“她年岁已大,什么也不肯吐露,说除非让他再见淮南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