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楼二楼。
临街的天字号包间,宁安与长福公主相对而坐。
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二人不过喝茶清谈。
望向街道上如织人流,往来长福楼者却寥寥无几,长福公主不禁幽幽一叹,“这百香楼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响亮,长福楼的生意也要一日比一日冷淡了。”
转过头,一对妙目瞅了眼宁安,她道,“东海王,现在可以说了吧?”
宁安端着茶杯吹着热气。
长福楼泡的茶叶正是王府的金花茶,这让他暗暗得意。
足见王府新茶此番在长安引起了一股风潮。
在这股潮流过去之前,金花茶将是王府一条重要的经济收入来源。
听见长福公主的话,宁安回道,“很简单,只要把人吸引回来,无论酒楼还是赌场的生意都会好起来。”
长福公主横了宁安一眼,她还以为宁安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张口就说了一句废话。
哼了一声,她道,“说的简单,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东西比那个茗香更能吸引男人吗?”
宁安笑了笑,“姑姑这可就错了,这做生意讲究你无我有,你有我优,咱们虽然没有茗香那样的花魁娘子,但却可以有百香楼没有的东西,从而反败为胜。”
“你无我有,你有我优?”长福公主低低重复了一遍,望向宁安的眼神越发古怪,“没想到你对于政务一窍不通,倒是有些经商的才能。”
“姑姑过奖了。”宁安嘴上谦逊,但对于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长福公主点了点头,“看来,你赢了赌局不是侥幸,不过经商总归是下贱营生,君子不屑为之,我一个女儿家倒罢了,你堂堂皇子行商,就不怕令人耻笑吗?”
宁安飒然一笑,“侄儿在京师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又何惧再臭一些,再者,我以为那只是酸儒的偏见,固然农为国本,但国无商不富,仅仅依靠农赋维持国库,只会让农户越来越贫苦。”
顿了下,他继续道:“但若是大举兴商,征收商税,多一项收支,不但可以让国库丰盈,还能减少农赋,取天下之民心,岂不是好事,可见行商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长福公主皱起了眉头,“谬论,若人人都去行商,田地谁来耕耘?”
宁安摇了摇头,古人很聪明,但又一条不是很好,那就是喜欢守旧,祖宗立下的规矩那就是天条,谁也不敢轻易违反。
前人说士农工商,后人便继承下来,完全不会因时制宜。
抿了口茶水,他反驳了长福公主,“历朝历代由乱而治,经过战乱,人少田多,国家百废待兴,自然需要将百姓束缚在土地上,先让人人吃饱,家家有余粮,但之后经过门阀士族数十年,甚至百余年的强取豪夺,失地的百姓渐多,沦为流民,便无需再死守着这一条了。”
见长福公主张口又要反对,他抢道,“我知道姑姑想说这些失地的百姓可以去给豪强充当佃农,但请问姑姑大宁的豪强和门阀向朝廷纳了多少赋税?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行商。”
实际上土地兼并,王朝覆灭是每个朝代的宿命。
宁安也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许能让一个封建王朝解决暂时的困难,多延续一些年。
长福公主一窒,大宁门阀士族是不需要纳粮的。
缓缓端起茶杯,她瞥向宁安眼神越发不同。
显然没想到百无一用的东海王还有这番见解。
收回目光,她忽然通过包间的门缝扫到有人站在那里,立刻喝了一声,“谁?”
宁安怔了下,转过头去。
这时,门外的人推开了门,露出一脸歉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