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狨王及素头和尚皆是如常人一般手握筷子食饭,这紫金貂一副兽样,食起饭来也是将手直接去抓来食下。众弟子及府衙下人见了,皆忍俊不禁,却不好当面笑出声来,只得忍住。有下人听闻,争先恐后凑上前来看,看过一番,再退下去,三五个作一堆,窃窃私笑起来。
紫金貂食过饭饱,邴牧便派人带紫金貂秘密去往受害各家。药王和尚忧心紫金貂模样古怪,恐吓到百姓,便叫人拿了一身衣服换与紫金貂,再寻了个搭布将头裹上,只露出眼鼻来。另派了任深灵与紫金貂同行。郑灵儿新奇紫金貂如何破案,便也嚷着同去,药王和尚想来有紫金貂任深灵一旁,量也无妨,便准其同往而行,
那府衙的捕快,先寻了人家,言说一番,叫受害女子回避去了。便引紫金貂三人来至女子闺房之中。紫金貂无暇顾及房中摆放物件,当下便爬在塌上,窗口,以及屋内各处闻来闻去。闻过一家,复又去了第二家,闻过第二家,便再去了第三家。郑灵儿见紫金貂只顾四处闻来闻去,不禁问任深灵道:“似这般,也能破案?”任深灵耸耸肩道:“我也不知,我可没长个狗鼻子来。”却见紫金貂立起身来不悦道:“你在说谁人是狗?”任深灵连忙改口道:“貂鼻子,貂鼻子。你好好闻来,全指着你来破案,莫要胡乱接话,分心工作。”紫金貂听了,便再趴在地上去闻各处。郑灵儿转头,贴在任深灵耳边悄声笑道:“果真好似个狗。”直将任深灵笑得前仰后合。
紫金貂瞥一眼狂笑的任深灵,没好气的说:“换一家。”那府衙的捕快不敢得罪紫金貂与任深灵,连忙领紫金貂再往下一家受害人处。紫金貂复又在那受害女子房内左闻右闻。郑灵儿不禁问道:“貂大哥,可是闻见了?”紫金貂道:“莫急莫急,我要将这许多气味一一记下,多比对些,才好寻见那犯事之人。”郑灵儿奇问道:“果真能闻见这几月之前的气味?”紫金貂道:“气味也有,只是已然淡了许多,故而还需细细闻来。”郑灵儿听了,称奇不已。任深灵问道:“有这般鼻子,真是破案之能手,可惜紫金貂只此一只,不得叫官家各州各府皆养来破案。”紫金貂瞪一眼任深灵道:“紫金貂只此一只,狗可许多,可多养些狗来替他断案。”任深灵只当紫金貂仍对先前说他狗鼻子一事耿耿于怀,并未放在心上。
紫金貂一家一户闻去,直至第六户人家时,紫金貂忽而说道:“我找到了,如今便寻踪闻迹前往捉拿去了。”任深灵朝那捕快一抱拳道:“劳烦捕快大哥回去带个口信给邴牧大人,就说我们前去捉拿罪犯,少刻便擒拿归案,叫邴牧大人稍待片刻就好。”那捕快听闻,喜从天降,不想这让人毫无头绪的悬案,竟叫紫金貂闻过一阵便可破得。当下回礼道:“三位小心,在下就多谢三位了。”只见紫金貂跳出窗去引路前行,任深灵郑灵儿紧跟紫金貂身后随行。
紫金貂寻得那味,来至州府郊外一处隐秘之处。只见此处郁郁葱葱一片,密林深处结有一个二层高的阁楼。那阁楼之外乃是个院子,院子里养了几条恶犬。那恶犬闻见有生人接近,当下放声叫起。自阁楼上打开窗子,一个盘髻的独耳男子露出头来问道:“是谁人闯来我的地盘?”此男子非是他人,正是前时那郑道佐逃难的弟子,拾了些金银逃窜,却在此地犯案。
任深灵见得此汉子,便问紫金貂道:“貂兄,可是此人作恶?”紫金貂道:“六户人家之处皆有这人的气味,以及他那独特的迷香之味。”任深灵道:“既如此,还请貂兄擒凶。”紫金貂将身上衣物扯下,跳至半空中道:“好个妖物,快来送死。”那汉子见紫金貂如此模样,也不惊不怕,却笑道:“你这妖物,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说我是妖物?好在我师父教我的法术未曾忘却,正好用来降你。”当下于案板上拿起一柄宝剑,直朝紫金貂刺来。紫金貂唤出钢叉,不慌不忙,来与这汉子交战。
这汉子战不及几合,便知紫金貂武艺高强,打他不过。当下便架住钢叉道:“你这妖精厉害,我斗你不过。可敢放了我,去寻我师父前来,叫他降你。”紫金貂正嫌这汉子不禁打,当下听闻这汉子还有师父,却欢喜道:“快去寻你师父来与我打。”那汉子叫嚣道:“若是我师父来,恐怕你没有命在。”紫金貂一松手道:“速去请来,我便在此等他前来。”竟放那汉子离去。
那汉子像模像样跑回阁楼之内,却拾起金银细软,于早已挖好的地洞中逃命去了。紫金貂等得不耐烦了,便去阁楼之中来寻。院内几条狗见紫金貂闯入,一个个凶神恶煞,上前撕咬。紫金貂挥手几发掌中雷,将院内的恶犬尽数除去。而后紫金貂朝内中喊道:“你这汉子去寻师父怎的这么许久?”任深灵笑得前仰后合,走出来道:“貂兄,你还真信这厮?他早跑了,如何还来等你杀他?”紫金貂撇撇嘴道:“言而无信,着实该死。”当下踏入那阁楼之中,左闻右嗅,便寻见了那地洞之口。紫金貂不找机关,直接一掌中雷发去,把那洞口外的机关炸了个稀巴烂,将硕大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显露出来。
三人见得洞口,便入内去追。内中洞穴枝枝叉叉,若是寻常人入得内中,少不得要失了方向,丢了行踪。可紫金貂凭借气味,一路疾行,不多时,便跟在那汉子身后破土而出。可任深灵与郑灵儿未曾跟上,却迷失在地洞之中,寻不得出路何在。紫金貂出得洞口便见那汉子在不远处夺路而逃。紫金貂挥动钢叉身后追去,那汉子见状唬的不轻,怀中散落一地金银细软,驾云而起。紫金貂看也不看那黄白之物,只顾去追那汉子。
前方石上有一道姑正在打坐。汉子见了,连忙逃到那道姑面前,止不住的跪地磕头道:“仙姑救我。”道姑睁开圆目,见紫金貂在身后狂追不止,连忙拦住道:“你是何处的妖孽,青天白日,竟敢在此作乱?”紫金貂见得仙姑貌美,如出水芙蓉一般立在山水之间,真正的国色天姿,宛若仙子。当下不禁问道:“你这道姑,可是那厮的师父?”道姑笑道:“是与不是,都不得叫你猖獗。”汉子见了,连忙跪地道:“师父救我。”道姑道:“你放心,这妖孽犯在我的手里,定然降服他来,好叫他不得害人。”道姑喝道:“好妖精,看剑。”便耍起宝剑劈向紫金貂。紫金貂持钢叉来迎,与那道姑交战一处。汉子见紫金貂为那道姑缠住,连忙悄声退去,逃得无影无踪。
道姑与紫金貂这一番大战,叉来凶狠,剑去无情。两个就在山前一番好斗。只打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紫金貂见道姑还有几分能耐,当下施展掌中雷来,一雷发向道姑。道姑不慌不忙,自怀中取出一个法宝,却是绿油油一块灵玉所作,有个名字唤作玉如意的。那掌中雷打下来,正中玉如意上,却被玉如意吸了个干干净净。紫金貂见道姑使法宝破了自己的掌中雷,当下大怒,再近身来战,却不提防道姑一手持剑相迎,一手持玉如意祭在空中打来。紫金貂吃此一击,跌在地上,却是摔了一跤。道姑举剑便砍,紫金貂就地一滚,堪堪躲过此剑。却拿尾巴一扫,将追来的道姑绊倒在地。紫金貂见道姑倒地,便撇下钢叉去抢道姑手中玉如意,道姑怕他夺取,便撇下剑,死死护住玉如意。两个便在地上扭打一团,从坡上直直滚下。
任深灵和郑灵儿在地洞之中迷了路,正巧这时破土而出,正见得紫金貂与一女子扭打一团。连忙上前拉开二人。任深灵问道:“仙姑何人,为何与我这貂兄打在一处?”此时再看时,却把好端端一个道姑作得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道姑怒道:“与这妖孽一伙,也不是好人。”还要持玉如意来打。紫金貂昂首挺胸道:“来便来,再战三百回合。”任深灵叫郑灵儿拉住紫金貂去往一旁,朝道姑作揖行礼道:“好叫仙姑得知,我这貂兄相貌粗鄙,却不是坏人。乃是大圣国师王菩萨大弟子小张太子座下的神将。弟子二人皆是大圣国师王菩萨二弟子药王和尚的亲随客卿。如今有人在州府作案,我们查案缉凶追至此间,如有冒犯还请仙姑见谅。不知仙姑仙号为何,如何称呼?”
道姑说道:“贫道翠屏真人。你们说是大圣国师王菩萨门下,可有凭证?”任深灵遂道:“并无凭证。但此时大圣国师王菩萨二弟子三弟子四弟子俱在州府府衙之中,仙姑若有存疑,随弟子同去,一看便知。”翠屏真人遂问道:“百年前,有一满头癞包的和尚,要去拜大圣国师王菩萨为师,如今可拜得门下?”任深灵闻言道:“可是手持一个紫金钵盂的癞头和尚?”翠屏真人听闻却道:“正是此人。”任深灵道:“此人一头癞包已为药王和尚治好,大圣国师王菩萨亲赐名唤素头和尚,正是大圣国师王菩萨四弟子。如今便在州府府衙之中。”道姑听闻后大喜道:“如此说来,且快带我前去。”任深灵不解,只得前方带路引翠屏真人回返州府府衙。紫金貂则和郑灵儿一路再去追那逃走的汉子。
任深灵与翠屏真人来至州府府衙之上,翠屏真人竟欣喜不已,高声叫道:“大哥,一别百年,可还认得小妹?”内中有素头和尚走出道:“竟是小妹,为何今日来此。”便领翠屏真人一一见过药王和尚与禺狨王来。翠屏真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妹鲁莽,看紫金貂去追一人,误以为妖邪害人,便与紫金貂斗将起来。”禺狨王笑道:“小貂此等相貌,也不怪真人看错。”邴牧当下传令大摆筵席,款待翠屏真人。
且说紫金貂顺着气味一路与郑灵儿驾云追来,早早追上那汉子。只见那汉子正于一树下成荫,望见紫金貂追来,心中大骇,连忙夺路便逃。紫金貂追上,与那汉子再打斗一处。紫金貂知晓为其所骗,心中大怒,只三五合便将那汉子一钢叉打死。郑灵儿赶上前来道:“这凶徒死了?”紫金貂这才气顺,咧嘴笑道:“除非以还魂伞搭救,否则便是死了。”郑灵儿撅起嘴来道:“这等凶徒,救他何干?”紫金貂便叉起这汉子的尸首,扛在肩上,与郑灵儿腾云来至府衙之处。
府衙内中人正宴请翠屏真人,忽的自天而降一个尸首来。那一众杂役奴婢为其一唬,皆惊慌失措,大呼小叫起来。药王和尚也道:“你这小貂,我等款待贵客,你为何这般粗鲁?”紫金貂道:“药王和尚,小将将此凶徒寻见杀死,特来交令。”邴牧连忙上前叫杂役将此人尸首领去,却来道:“紫金貂将军英勇无敌。如今杀得真凶,真乃大功一件,可喜可贺。我们正为翠屏真人设宴,还请将军与灵儿妹妹一同赴宴。”却见翠屏真人手持一樽酒来至紫金貂面前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贫道先前不知多有冒犯,还请将军饮下这一杯酒来,也算是结交将军了。”紫金貂偷看药王和尚,见其点头示意,这才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道:“百年不得饮酒,如今倒是借了真人的光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