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常遇春手中长戈见血,没有分毫停留。
行云流水,一马当先,殷红大马纵跃而起,率先冲入惊懵的金军方阵之中。
其身后三千辽东铁骑,一个个皆是如同饿了半个月的饕餮野狼,嗷嗷叫着冲阵而入,如同一把利剑刺入金军方阵,硬生生将这金军方阵斩成两半。
每一骑都是狂砍不歇,全然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啪嗒。
瓜尔佳·费英东的人头坠地,被奔腾而过的马蹄踩成肉泥。
这位女真万人敌恐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东北纵横一世,最后竟然会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一个回合,头就飞了。
家人们,谁懂啊?!
“保护父汗!”
大贝勒代善的声音惊起。
处于第二梯队的努尔哈赤,亲眼见到自己的麾下第一猛将被阵斩,瞳孔骤然猛缩。
接着看到自己的骑兵方阵像纸片一般被切开冲散,眼中更是透着不敢置信。
八旗护军连忙摆出防御阵型,将努尔哈赤一圈又一圈围在了中间。
而在外的上万寻常八旗骑兵,则是在经历着一场如同于炼狱一般的厮杀,这上万的金国骑兵,竟然被三千骑追着狂砍。
这场面,简直不要太离谱。
且不说常遇春和蓝玉这两几百年难出一个的猛人,一次就上了两。
就说这三千辽东铁骑。
当年朝鲜碧蹄馆血战之后,辽东铁骑让小日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明铁骑,从此再也不敢与大明野战,直接给打出了心理阴影。
“辽东铁骑。”
努尔哈赤在八旗护军居中,凝望着在自己军阵中来回纵横的铁骑,眼中有着熟悉之色。
他当年在李家为奴的时候,就亲身在辽东铁骑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仔细钻研了辽东铁骑的训练和战法,甚至是装备配备,包括各方面的细节,都是用小本本记录的一清二楚。
当下护卫着他的八旗护军,这一支后金最为精锐的骑兵,实际上就是努尔哈赤以辽东铁骑为模板打造的。
“此人究竟是谁?!”
努尔哈赤的目光,凝落在那一道红色闪电身上。
但凡是此人所过之处,女真骑兵的人头如草一般被疯狂收割。
而那些追随在他身后的骑兵,一个个皆是无畏杀敌,甚至哪怕是断了一只胳膊,也不曾一息停下冲锋的马蹄,不曾一刻停下另一手中挥舞的马刀。
这等癫狂式的彪悍,就算是常年狩猎的女真骑兵,一个个都是看的心头打颤。
试问,当你看见一个断了一只手,断口处还在疯狂飙血的人,却依旧是红着眼,嗷嗷大吼着纵马挥刀朝你杀来,你是个什么心情?
正所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当下这三千铁骑,那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人头收割者。
“父汗,我们必须要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努尔哈赤的身侧,大贝勒代善的脸色很是着急。
因为对方的目标,显然并不是歼灭寻常的女真骑兵,而是努尔哈赤。
最为精锐的八旗护军将努尔哈赤团团围在中间,可尽管如此,在常遇春的迅猛冲击之下,好几次都差点被冲出缺口。
一旦缺口被冲开,那就意味着努尔哈赤彻底失去了主动脱身的机会。
到时候跑不跑可就不是努尔哈赤能决定的了。
努尔哈赤紧蹙着眉头,死咬着牙。
他戎马一生,创下大金之基业,亲手打造八旗军,纵横东北。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战正面交锋,竟然会败的这般快,败的这般匪夷所思,仅仅只是一次冲锋,己方军阵就濒临崩溃。
不过,其实想一想,也能理解。
在努尔哈赤崛起,尤其是统一女真各部的过程之中,实在是太顺利了,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难啃的骨头。
毕竟李成梁镇守辽东的期间,女真各部基本上都被李成梁捶残了,而努尔哈赤有李成梁送钱送人还给撑后台,那自然是统一的顺风顺水。
而等到李成梁下台之后,整个辽东从里到外又都烂透了,十年换八个辽东总兵。
曾经纵横关外的辽东兵,除了辽东铁骑还保留有些战力之外,其他基本上都已经跟纸糊的差不多,对已经成了气候的努尔哈赤根本无力压制。
正是因为崛起的过程太过于顺利,正是因为八旗兵在东北这块地方无往而不胜。
以至于努尔哈赤一直都是自信的以为,他亲手打造的八旗军,在正面交锋之上,已经成为了这世上最强的军队,并且没有之一。
依靠自己手中这支八旗兵,足以横行天下而不败。
只能说,人一旦安逸太久,自然而然就会放低了要求。
若是搁在乱世,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人吃人,努尔哈赤的八旗兵还真不一定够看。
最简单的例子,那就是三国时期,曹老板在忙着抢地盘的同时,捎带手的功夫,就能把北边吃草的匈奴给摁的服服帖帖。
其他乱世之时,亦是如此。
除了石敬瑭这种里通外国的贼子之外,中原乱世之时,游牧民族根本没有趁虚而入这个说法,因为压根没法趁虚。
你这些在草原上放羊的彪悍,可乱世中的中原兵那不叫彪悍。
那叫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鸡头勉强可以和凤尾碰上一碰,然而努尔哈赤现在遇上的并不是凤尾,而是凤首,结果自然就是被碾压在地上疯狂摩擦。
“父汗!”
爱新觉罗·代善连续急声催促。
显然,这会这位大贝勒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现在摆在努尔哈赤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立刻在八旗护军的护卫下跑路,这样还能保留一部分主力,留下其余的骑兵断后拖住这群不要命的人屠,至于还在更后方的两万多步兵,已经没有办法顾及了,只能说冲出一部分是一部分。
二,与这帮不要命的家伙鏖战到后方的步兵追上,前提是如果没有被直接打崩的话。
当然,明军的两路大军大概率也会同步追上。
然后索性摆开阵势,拼了。
只不过这种拼法,属于是前后夹击之战,大概率要直接寄。
努尔哈赤死死咬着牙,一双眼都在充血,他自个心里当然清楚这两种选择,以及这两种选择带来的后果。
这两种选择,不论他最后是选择了哪一种,都意味着他这几十年来的积累,几近毁于一旦。
往后想要再东山再起,何其难也。
忍气吞声的苟了大半辈子,给李家父子当奴做狗,好不容易才最终取得了信任,做了一波二五仔,这才最终积攒下这份偌大家业,眼看距离自己梦想中的千秋伟业就差那么几步了。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这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啊!
老奴内心在狂号,目光死死锁定在常遇春之身。
努尔哈赤自己就是骑将起家,他自然很清楚,这一支明军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核心因素就是这个人的存在。
他将脑海中的明将统统过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这么一号猛人,甚至连个类似的人选都没有。
若是早知道明军有这么一号猛人,他必然会早先制定应对之策。
紧紧攥着马刀刀柄,努尔哈赤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显然,他内心在抉择。
而剩下的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现在还有得选,再犹豫几分钟,两个选择都是没得选。
…………………………
洪武时空,醉仙楼。
一众天子储君,此时都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座位上,一边看着中路军的战况,一边啃着刚刚杀的瓜。
毕竟现在的洪武时空正值夏日炎热之天。
季伯鹰可以免疫寒暑,但是这些天子储君不行。
尤其是三个朱高炽这种吨位大的怕热,在位置上坐久了就是汗哗啦啦的流。
吃块瓜解解暑,以免上头。
老朱阿标没有什么感觉,他们都是见识过常十万之勇。
可是从朱老四和老朱棣开始,就一个个已经看傻了,他们看书的时候知道常十万很猛,但是没想到猛到这么夸张。
“兄长,你觉得这努尔哈赤会怎么选?”
老朱放下手中刚啃完的西瓜,脸上洋溢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怡然自得,笑着吐了几颗籽,甜滋滋。
对于老朱的问题,季伯鹰并未直面回答,目光看着中路军的投影,眼眸中泛着一丝惊异。
这老奴先是在浑河南岸被王阳明用一招阴兵过境、死人复苏给唬乱了军心,麾下六旗五万余众,小一万直接在撤退时崩散了,还未来得及归建。
接着,又是紧急回军都城赫图阿拉。
手中四万众,老奴自己带着一万多骑兵在前,剩下小三万是步兵,都在后军屁颠屁颠的吃马灰。
可纵然是这一万多骑兵,那也是实打实纵横东北数十年的八旗骑兵。
对这位野猪皮,季伯鹰其实兴趣并不多,他主要是被常十万的彪悍给震惊了。
以三千铁骑,正面冲击,竟然只是用了一个冲锋,就将老奴麾下一万多的骑兵方阵给硬生生冲垮了。
这冲击力,恐怖如斯。
若非是亲眼所见,季伯鹰都难以相信。
也是在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常遇春从无败绩。
战神就是战神,根本无法用寻常的战术战法去理解比对战神的战绩。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八旗骑兵的实力并不弱,且兵力是常遇春的五倍,怎么都不可能被一冲击溃。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这也是战争的魅力,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就比如,当年靖难真定之战时,朱能带着三十几号人追着几万人砍,这也很匪夷所思。
至于努尔哈赤接下来的选择。
跑?
还是不跑?
这时,武宗朱厚照突然站了起来,嘿嘿一笑,站在了这投影中间,手里还捧着一个檀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