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厢里,两个女人坐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私房话。就当坐在对面的大成公子空气一样地不存在,没人搭理他。
麻雀偷眼瞄他的时候,正好与他的眼神相撞,她立刻扬头梗脖子,歪嘴说了句什么,没有声音,让他去猜。那神情骄傲得像他在大学里的小女生一样。
切,矫情!他在心里不屑地反驳道。翻眼从窗洞中看车外面,一副看不见她的作派的样子。这让麻雀见着就很生气。
她暗地里踢了两下他的脚,算是对他的反击。他却若无其事地翘起二郎腿,躲避着她的报复。
两人一路上小动作不断,不一会儿便到了军马场。
管护马场的校尉认识公主和王子,对那个蒙着脸一身仆役装扮的麻雀却很好奇,但碍着公主和王子的面,没敢细问。就引领着三人来到了马厩中。
大成公子远远就看到了那匹黑如锦缎的宝马,正神情落寞地拴在一边。它挺胸抬头,不吃不喝,不躁不动,桀骜不驯。
其他的马儿,枣红的、黑的、白的,杂色的,则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草料,有的还在一旁交颈秀恩爱。但都离它远远的,害怕与它靠得太近似的。所以,它就特别地显眼、特别地孤傲。
“为什么只把它拴起来,其它的不管?”大成公子边走,边问。
校尉连忙说道:“黑马脾气暴躁,别的马一靠近它,它就又咬又踢的,追得马群躁动不安,为防止别的马被它弄伤,才不得已把它拴起来。
这马烈得很,把我们的几个驯马师都摔下来了,有一个腿还摔坏了,现在还躺着动不了呢!这马真烈!”
校尉小心地解释说,还心有余悸地朝那黑马看了一眼。
“哦,真个性!”大成公子听了他的解释,随口道。也不管跟在身后的那两人,便径直走到了栅栏边,隔着半人高的栅栏,尽量把头伸向里面,盯着黑马看。
他大胆的举动,慌得校尉赶紧跑过来,把他往后拉了一把,用身体护住他。“王子殿下,危险!别靠得太近,免得这畜牲伤到你。”
“不怕,不怕,我和它有过交情。”大成公子信口胡诌一句,天不怕地不怕地又靠近了它。
“此乃骐骥,非一般马可比,故脾气大,常言道:宝马配金鞍,良将择明君。它之所以会这样,只是还没找到对脾气的主人而已。”他与马平视,好像很内行地说道。
“常言这人真聪明!”校尉根本听不懂地附和道。
三人听他此言,不禁微微一笑。
“你也很聪明,请把马牵出来。”他拍着校尉的肩膀,吩咐道。
“莫合坦、叶尔古!你们都过来,为殿下牵马!”校尉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士兵喊道。马场中其他的士兵听到喊声,也聚拢过来看热闹。
马,初看还是比较温顺地被两人一边一道绳索拉着出了马厩。
它站在门口,看着大成公子,昂了昂头,前腾后踢地摆了造型,“咴咴”地长嘶了一声,四蹄落地后轻快地在原地跃动起来。像个拳击手似的,冲着大成公子频频点头。
咦,这是要干什么?这动作,是向我挑战吗?大成公子看着黑马,心里猜想。
他除了在王宫骑过一次马,就再未骑过。就更别说去骑一匹还没有被驯服过的烈马。他心里犯怵,两股肌肉紧张,似乎因害怕而发抖。
黑马睥睨地看着他,喷着响鼻,像在嘲笑他也是个“扯大旗坐虎皮”的家伙。
两边帮着拽马的士兵见到这情形,也泄了劲儿,绳子松弛地拖在了地上。他俩无聊地一会瞅瞅王子,一会儿看看黑马,怀疑着他们的王子是否真的要骑或是真的敢骑这马。
其实,大成公子一直在脑袋里翻腾着,怎样才能驯服这匹烈马,他在电视上曾看到过有人骑烈马或是野牛的比赛。
那基本上都是分分钟就滚下来了,样子很狼狈。遇到聪明一些的马儿,还会被压在马背下,受伤那都事小,被人笑话才最让人难堪。
要领!动作要领!他的脑子里慢放着记忆中的画面:抓住马鬃或抱紧马脖子,任它乱蹦乱跳,就是不松手,“看你还能把我摔下来?”
他歪着脑袋看着那马,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你就是蟠龙卧虎,我也非要你低头认输不可。”二杆子劲儿一上来,他反倒冷静了许多。
他淡定地脱下身上的皮袄,露出了里面的锦衣缎裤。皮袄太厚了,使不上劲儿。
他撩起了长衫在腰间扎了个结,挽起衣袖,伸手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踢了踢腿。觉得身上无拘无束,行动自如,才满意地朝它走过去。
黑马见他走过来,就不安地扬起头,响鼻喷得更响,前蹄不停地刨动,似要伺机给他一蹄子。
王子从莫合坦手中接过套绳,示意那边的叶尔古松手。马儿,感觉到一边的绳套没了拉力,就掉转过头看着正一步一步地逼近它的人,警觉地晃动起背上的鬃毛。
王子则绽开如花的笑脸,捋着绳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靠近马前。
嘴里用土耳其语甜甜地说着:“别怕,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呀,你今年多大了?到我们家玩去好吗,玩够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这说的都是些啥话吧!对小姑娘说人家都不喜得理你,竟然还可以对一匹一千多年前的黑骏马说!它听得懂才怪呢!
公主和麻雀看着他的表演,知道他那是害怕,胡言乱语地给自己壮胆。可是在场的别的人可不是这样想,他们认为那王子真的很了不起,他竟然会说马语。
那马儿扑楞着耳朵,不耐烦地摇着脑袋,显得被他的啰哩八嗦快要烦死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