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仑观察着尼尔凄惨的模样，不由感慨。

又过了半个小时。

尼尔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艰难爬起，花了十几分钟这才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靠近粪池的一处平房，看上去相当破旧，里面只有一袭铺在地上的草席和几个木箱。

他瘫倒在床上，大口喘气。

鲜血染红了衣服，却也再无力气清洗身体。

但这次，尼尔没有哭泣，他只是双眼空洞，满脸绝望。

“不是鱼……不是……”

他的声音如这间破房子穿过的风，细微又无力。

原本傍晚的“顿悟”，让尼尔看到了希望。

而现在，这道希望宛如虚幻泡影，消失了。

忽地。

他耳畔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尼尔卢修斯……”

尼尔突然一个激灵，原本有些困意的眼皮，再次撑起，他转头看向四周，却是黑暗寂静，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窗照射进来，空荡逼仄的房间里明明只有他自己。

“幻觉么？”

尼尔揉了揉自己的脸，长出一口气。

正打算睡下时，他又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尼尔卢修斯……”

这一次，他听得非常清晰，那是个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并不是在耳畔响起，而是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谁？！”

尼尔猛地坐起身。

因为惊慌激动而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直抽冷气。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获得力量，向你所憎恶的人复仇，并夺回属于你自己的一切……”

尼尔没有回答。

他根本分辨不清，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的幻觉。

过了半晌。

他试探性地说道：

“你……您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一个交易。”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给你力量，你为我做事。”

“交易？力量？”

尼尔呢喃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大变。

“你是恶……恶魔？！”

“……”

陈仑一时间语塞。

他通过尼尔的思维得知，这个神权至上的时代里，“恶魔”这个词高频率出现在各种宗教典籍当中。

比如救赎教会的传教士们，经常会以“恶魔”来形容神敌，当然，这只是一个统称，其中又有诸多细分……例如“异魔”，实际上，这只是指代异教的超凡者们。

但不论是哪一种，在民众的理解中，恶魔都是邪恶的，卑鄙的，蛊惑人心的存在。

人们天生就憎恶并畏惧“恶魔”。

‘看来这小子是把我误认为“恶魔”了，不过无所谓，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陈仑心想。

“呵呵，恶魔？随你如何称呼吧，反正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是否愿意与我达成交易，如果拒绝，那么我会离开，你就永远待在这囚牢中，饱受仇人的折磨吧……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心怀憎恨却渴望力量的人。”

尼尔突然有些着急。

他正欲开口答应，抓住这根走投无路下的救命稻草，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谨慎地问了句：

“您……您会如何帮我？又要我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

尼尔便惊愕地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痛楚在远离，活力与健康回归。

“这是一点见面礼。”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音轻笑。

“至于如何帮你，相信你已经体验过了……当然，这并不是所有，我还可以让你掌握更多力量，甚至成为连救赎教会都畏惧的存在。”

“什么？！”

尼尔震惊莫名。

“所以傍晚时，我，我突然领悟那些剑术，是您？”

他只听见那声音淡淡一笑。

内心，却已经笃定了这个猜测。

同时，尼尔想起这位神秘存在说的话，不由兴奋、期待且带着丝丝紧张，浑身颤抖了起来。

更多力量！

成为救赎教会都害怕的存在？！

这……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总不至于要了你的命，更何况，你的命又值什么价钱？”

男音淡淡说着，尼尔甚至听出了一丝冷漠。

他深吸口气。

是啊……

我的命又值什么钱？

尼尔自嘲般苦笑。

同时内心坚定了起来。

这就是一直以来，让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我答应您，我愿意与您交易！”

说着，尼尔就咬破了手指，任由鲜血流淌而出。

他高举手指，面带虔诚。

可是过了半晌，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尼尔不由面露疑惑。

“大……大人，您还在吗？”

“我不需要签订所谓的契约，年轻人。”

陈仑强忍着吐槽的冲动，缓缓说道。

尼尔大喜过望。

在他的认知里，恶魔都是要签订严苛的契约，甚至需要人类献上自己的灵魂。

但是这位神秘又强大的存在却不需要！

“我该如何称呼您？大人？”

尼尔面露感激，颤抖着问道。

“你可以叫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