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兹莱特王子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方才的刺杀。
他轻轻拍了拍陈仑的肩头,赞许道:
“意外虽然来得突然,但我也看得清楚,你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保卫我的安危,我很高兴。”
“身为帝国审判团成员,这是在下的职责。”
陈仑低头说道。
“我们也算是刚刚经历过生死,暂时就不必再以属下的口吻与我说话了……马车被毁,不能送你回慷慨教堂区,我让两名‘浴光圣卫’陪同你吧。”
王子仿佛是和朋友间交谈般说道。
陈仑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四名金甲骑士,心中暗道一句,原来这种贴身保护王子的圣者级骑士,名叫浴光圣卫。
王室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
他摇摇头,婉拒了王子的好意。
“不必了,王子殿下,这里距离慷慨教堂已经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王子见状,并未强求,只是轻轻颔首。
陈仑再次朝达兹莱特行礼,旋即告辞。
只是当他越过层层帝国守卫的包围,来到外围的道路上时,却突然有所察觉,猛地回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人群中,一个正在围观的中年秃头男子,原本激愤的神情一僵,眼神略微变动,旋即闭上了嘴,转身默默离开。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男子似乎发现了有人暗中注视,同样转过头来,和陈仑对视了一眼。
对方明显感到了诧异,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慌乱,但他隐藏得很好,视线偏移开来,若无其事地继续离开。
陈仑的内心有些愕然。
他之所以会看向这个男人,便是因为自己命运系的能力……刚才那一瞬间,他明显察觉到,在四周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的命运,骤然发生了剧烈变动,这种变动相当诡异,就像是某条人生轨迹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对命运轨迹已经能够初步解读的他,深知这种程度的转折,无异于此人当场死亡,又瞬间复生,完成了涅槃般的升华……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就显得十分诡谲了。
联想到刚才发生的刺杀事件,陈仑顿时生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或许刚才那十二个刺客,并未全部死绝……其中有一个利用某种手段,通过围观群众的身体得以复生,逃脱了必死的局面。’
陈仑并不能确定这个推测,但他仍然留给了心眼。
背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凭空消失了一截食指,而那个快步离去的秃顶男人的后脖颈处,一道苍白的鳞片光泽一闪即逝。
他在对方的身上,种下了“蛇寄生”。
陈仑准备试探一番,再做打算。如果自己猜错了,那就让蛇寄生自毁,反正无人知晓,万一赌对了,这又会是一件大功劳。
做完这些,他神态自若地杵着银手杖,缓步沿着路边返回慷慨教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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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陈仑和手下们一同用过晚餐,听亚力士吹奏了一曲后,与芙洛伊在教堂区的广场上牵手散步。
两人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气氛静谧而又温馨。
“抱歉,芙洛伊,这段时间有些忙碌,没能抽出时间和你共度。”
“不用道歉,我的大人。”
芙洛伊微微一笑,用亲昵的口吻,道出了郑重的称呼。她抬手将一缕被微风吹散的淡金色发丝捋到耳后,转过头,用那双淡紫色的好看眸子静静凝视着陈仑。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平静的日子。”
她鼓起勇气靠近了些,用双手挽住了心爱男人的胳膊。芙洛伊有些出神,半晌后又问道:
“我们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吗?”
“当然。”
陈仑轻笑一声。
“我答应过你,会带你领略从未见过的美丽风光,而那时候,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余任何人,也没有其余任何事的打扰。”
“嗯。”
芙洛伊抬起眼帘和他对视,嘴角洋溢出喜悦。
两人静静在广场上走过,远处,只有披着硕大黑斗篷的黑晶匠偶,以及黑猫武士队的黑猫,在悄无声息地巡逻。
黑晶匠偶对于广场上的两人如视无睹,只有黑猫们会远远地停下,默默行礼。
“最近还会做那个奇怪的梦吗?”
陈仑忽然开口问道。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芙洛伊轻轻点头。
“本来已经很长时间不再做梦了,但前两天又出现了一次,梦中还是一片黑暗,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说着重复的话语……告诉我不要再往前走了。”
陈仑神情变得凝重。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认,这个梦对芙洛伊来说很重要,说不定就是寂静女士……也就是月神玛格丽特的某种警示。
‘所谓不要再往前走,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着,陈仑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芙洛伊有些疑惑。
“有人上门拜访了……”
陈仑轻声道。
他的眼底闪过凝重,因为就在刚才,他白天种下的那枚蛇寄生,忽然断开了联系……同时,一辆马车驶进了慷慨教堂区。
“是敌人?”
芙洛伊眼神变得凌厉,脸上的温柔渐渐消失。
“还不确定。”
陈仑回答。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你去通知其他人一声,但不用大张旗鼓,等下你再单独和我见见这位夜晚上门拜访的客人吧。”
芙洛伊嗯了一声,乖巧地转身离开。
陈仑整了整帽子,拎着银手杖朝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