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夫是权臣，可纵观老夫当权多年，也未曾做过一件损国损民而利己的事情。”

接着，他看向了陈玄月、陈渔，再次跪了下来。

“陛下，王爷，臣退了。”

“愿我大秦在陛下、王爷手中，强盛不衰，万年万万年！”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朝着玄华殿外面走去。

陈渔站起身来，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挽留一下这位为西秦付出毕生心血的老人。

可话到了嘴边，她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吕子留下能做什么？

又能担任什么样的职位？

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他也该离去了。

就在这时候，陈玄月放下了书籍，站起了身来。

“我送你。”

吕子浑身一颤，看着这位摄政王，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走过皇宫院墙，来到门外。

吕子向着陈玄月作揖行礼。

“王爷亲自相送，老夫三生有幸。”

陈玄月当即回礼。

“大秦有先生，是西秦之幸。”

“先生才德，当得起国士二字。”

“先生放心，这大秦盛世终将如先生所愿。”

吕子微笑点头，就此转身离去。

数十年前，一个商贾带着还是质子的陈睦回国，与皇后方柔嘉联手助其登基，自此被封为丞相执掌朝堂。

数十年后，一个被罢官封为文信侯的老人，踏着夕阳的余晖，在一位身着白龙鱼服的少年亲自相送下，为旧时代的终结画上了句号，同时拉开了新时代的帷幕。

……

……

次日清晨。

文信侯府。

门客吆喝着下人，将行礼都收拾好了放入马车中。

一身便装的吕子，登上了马车。

“吕相，您要走吗？”

“您为什么要离开啊？”

“是不是王爷和陛下要您离开啊？”

是百姓。

浩浩荡荡的秦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齐聚在文信侯府邸，眼含热泪。

门客目瞪口呆。

他早就料到，吕相大人若是离开渭阳，说不定会有无数秦人拦道。

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来了这么多的秦人。

吕子走出了马车，站在车上，看着四周的秦人。

“父老乡亲们，不是大王和陛下要我离开，是我想家了。”

秦人们闻言面面相觑。

“对啊，吕相不是我们秦人，他已经为了我大秦离家多年。”

“没错，如今吕相回家养老也是应该的。”

“唉，没有吕相，哪有今天的西秦，可恨我等力量微薄，不能为吕相做些什么。”

“我们送吕相。”

“对，我们送吕相。”

……

下定决心后，无数秦人跪了下来，齐声道。

“吕相，我们送您！”

吕子眼眶微红，深深朝着秦人们作揖行了一礼，然后回到了马车中。

浩浩荡荡的秦人们，跟随着马车一路送至渭阳外。

无数人潸然泪下，依依不舍。

马车内的吕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李青候站在皇城高处，暗暗看着这一切，于心中叹了口气。

西秦民心只能有一个方向。

那就是王爷和陛下！

吕子必须离开！

……

……

秦境外。

吕相深深看了西秦最后一眼，然后举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是鸩酒。

他虽然是卫国人。

但他一生的全部心血，都交付给了西秦。

他早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离去？

路在何方？

荣归故里？

何处是故里？

其实在陈玄月最终大胜，西秦民心所向的时候。

他就放下了一切。

包括自己的生命。

生命的最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愿我大秦万世不朽！”

他喃喃自语，嘴角一缕缕鲜血流出。

梦里，他还是那个一身赤衣的权臣，与陈睦共谈天下事，做着强秦梦。

“吕相！”

门客看着马车内已经失去了生机，倒在了血泊里的吕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