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狱。

张良和刘邦席地而坐，两人看着对方相顾无言，只有面前的饭食正冒着热气。

之前在外面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在此刻的房间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有隔壁牢房中鞭挞的声音，让他们的刺客的氛围不显得那么的尴尬和诡异。

这几日曹阳云在咸阳狱中找人的事情，做得很隐秘，基本上没有人发现什么端倪，但是他审问的时候，张良还是猜出了其中的关键。

听着隔壁鞭子划过空气，落在人皮肤上的声音，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待遇要好上不少，心中甚至还有些庆幸。

“刘兄，你如今跟在大人身边，整个人看起来要好不少。”

“那你可知，我是何时第一次见到的大人？”

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张良，刘邦轻轻摇摇头，和张良聊了这么多，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对天下大事的看法，还有对一些东西的探讨。

至于冉方和张良的事情，他从未听说过，就连为何官府的人要抓张良，他如今也是一知半解，心中虽有些猜测，却也没有得到过肯定的答案。

这几日他调查完城东的事情，总是要来找他谈一谈，这还是第一次张良主动提起冉方，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不知。”

“大人从未说过，你也从未提起过。”

张良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牢房，仿佛在透过这里看远方一样。

他顿了片刻，他说道：“就是在这牢房中。”

“当时的他就坐在我的位置上，昏暗的牢房中，他却能够安然自若，并且纂书写字，看起来过得十分潇洒。”

“当时我便想，若是他日我也入了这咸阳狱，是否能如先生一般淡定，不去想世间那些嘈杂繁琐的事情？”

“可如今身处这里，却心难以平静，总是想着那些世间的事情，不由得便对先生佩服了几分。”

从大人到先生，他是真的承认了冉方，那个当时听到他名字，就能猜出他是谁，还能说出他要做的事情来的人。

即便如此，那冉方竟也没有将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如今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对张良来说真是难能可贵的。

坐在那里的刘邦就静静地听着，看着张良眼中含着泪光，心中不由得对冉方有了更多的兴趣。

同时，他知道张良这是已经妥协了。

“既然张兄想通了，那也是一桩好事。”

“昨日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需要往前看。”

“若是能够跟在大人身边，相信你之前与我说的那些想法，他日都能够是实现的。”

张良收拢了自身的情绪，微微点头。

他在这一刻，好像也明白了冉方将他押入这牢中的意思，就是让他感觉一下濒临绝望的感觉。

那种整日不见阳光，却又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但是对于身处低谷的他来说，却也是一件好事。

“刘兄，谢谢你这几日的照拂。”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确实如大人所言，当初我做的那些事情，有些太多偏激了。”

“如今天下安定，若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且，我在城中这些时日，当初与我共进退的人，也没有半点消息，说不定真如大人猜测的那般，他们已经将我放弃了。”

“既如此，那我倒不如入了大人的麾下，也算是了却我父亲一心为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