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此时传来低低的女子啜泣声音,宇文鸿鹄擦干泪水,她早就知道李开天将这个故事不是为了告诉她这把短剑的来历,而是让她听当年的故事,至于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虽然心中有所疑虑,可难免被故事所吸引,那个女子和李的故事,不失为一场悲剧,男人的防备、女子的决绝,造就了这场影响了三百年的悲剧。
这个悲剧中杂着一丝温情的是,那个男人在最后终于懂得了女子的心意,虽有些为时已晚,可男人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力量,去救回自己的妻子。而那个女子拼了命都要守护的孩子,最后也被昆仑救回,虽然孩子长大后没有男人那般神通,只是一介凡人,可还是凭借智谋,如今在京城有了举足轻重的力量。
悠悠三百年,大乾风风雨雨,那个被乾人视作神明的老人,也会动了凡心,也会后悔,也会有着一番可歌可泣的故事。
听着听着,宇文鸿鹄早已双眼模糊,自己来日能避免成为下一个宛丹青吗,答案是否定的,自己做不到宛丹青这么勇敢决绝,更做不到用自己的芳魂换求男人的醒悟。
可是她?有的选吗?
箭在弦上,你不去发,自会有人推你。
老人早已站起身,他此时显得更加的萧瑟与落寞,看着低沉如浓墨的苍天,老人背着手,口中喃喃道:“丫头,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告诉你,昆仑和我当年一样,自诩高高在上,替天行道,可是他们却做着一次又一次的屠杀,以暴易暴。
这个天下,始终是凡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他们不需要外人干预,更不需要神仙来左右兴亡。”
李开天转过身,直视着面前的白衣女子,口中坚决道:“昆仑没你想的那般神圣,史书所写的那般坏人也没有那般穷凶极恶,一如宛丹青,一如李开天。至于你心中如何评判,该有你自己去界定,别人强加不得,也别被外人所干扰,心之所向,善恶可分。”
老人旋即又说到:“至于你昨天使的那般计策,老夫早就知晓了,可还是乖乖上钩,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当老夫有一天力穷时,你能尽到你应有的本分。你让老夫做的,老夫做到了,甚至加倍做到了,至于你该做的,也希望你也能守约做到。”
“你懂了么!”
宇文鸿鹄看着面前的老人,眼神有些躲闪,心虚犹豫道:“我还需在观察一阵子,毕竟”
“毕竟,我这条命,可不能随便的交在一个胸无大志的穷小子手里。”
李开天捋了捋胡子,并没有因为女子如实而说不满,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爷,我回宇文姑娘!”
吱呀~门打开之后,风尘仆仆的李玄羽手提着个酒葫芦推门而入。
“宇文姑娘,眼瞅着就要下雨了,一会吃完饭,便在这住下吧?我给你把里屋腾出来。”
老人看着没脸没皮刚一进来就调戏人家姑娘的孙子,刚才的那股感伤的情绪顿时消失,上前踹着宝贝孙子那个由于一脸谄媚像而撅起的屁股,愠怒道:“进屋做饭去!”
李玄羽揉了揉屁股,咕哝着老人不解风情,递给李开天一个葫芦,然后滞滞扭扭一脸不舍的进了屋内。
“等会!”
李玄羽回过头,有些郁闷:“干嘛?”
“这葫芦谁给你的?”
“张掌柜啊,今天买酒,张掌柜没有多余的葫芦,就拿这个装了,爷爷你可小心一点,别碰坏了,这葫芦,看着挺贵。”
李开天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皱着眉心想着“这何止是贵啊”。
“回来!”
“又干嘛?”李玄羽不解的问着,脸上有些不情愿的厌烦。
老人沉声问道:“他没给你别的吧?”
“没!”
“真没有?”
“没啊!”
老人盯着李玄羽,执着的问道:“你确定?”
李玄羽看到老人脸色不对,忙上前赔笑道:“爷爷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有块假玉,我看它材质一般,不知道张掌柜从那个破烂堆里淘弄出来的,刚才忘了说。假的!你还看么?”
老人拧着眉毛,厉声喝道:“拿来!”
说完李玄羽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塞到李开天的怀里就往里屋跑去,全然没有刚才慢吞吞之相。
李开天一路瞪着孙子进了屋内,挎着葫芦,才将怀里的包裹打开。
四方白玉,其上有山,四周神龙盘旋镇守。
“这是!”
一旁的宇文鸿鹄瞪大了眸子,看着那闪着流光的白玉,心中不知有多震撼。
李开天点了点头,证实了宇文鸿鹄刚才所想,随即一手捧着葫芦,一手持着白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物,良久无言。
老人随后悠悠一声叹息然后说道:“这小家伙对我也真是信任!”
宇文鸿鹄此时不敢说话,只能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虽说她是神山弟子,不受皇权管辖,可是她也是世家门阀,她做不到抛去家族独善其身,此二物所能带来的威慑与风波,不是天下间一个小小的世家所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