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杀人。”
李春牛很久没有看到赵武如此冷漠的姿态,上一次还是张家的镖局出事的时候,那时候李春牛刚回来李家村照顾生病的父母不久,张家镖局在走镖的时候遇到了山匪,护送货物的镖师都死在山匪手里,之后雇主向张家索赔,索赔数额很大,张家四处筹钱,典当了张家镖局,还借了不少的印子钱,原本想靠着走镖翻身的张家,结果二次走镖又出了事,之后张家就散了。
“杀谁?”
“离阳城程家。”
“阜宁巷的案子与离阳城程家有关?”
李春牛有些意外,之前听茶水铺的客人说起过,离阳城程家也是做镖局的生意的,早些年与张家镖局走得近,还有不少合作关系,当时张家的镖局出事的时候,程家还帮了不少忙。
赵武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雕花玉佩,圆润如满月,浑然通透,上面的雕刻着兰花,十分逼真,只是此刻玉佩上沾染了尸臭的味道。
“这玉佩是当年张家小姐的贴身之物,当年张家出事,程家援手的条件,是要张家小姐许配给程家的小公子,这是当年的信物。”
李春牛没有接话,之前听茶水铺的闲聊,程家的小公子是好色之人,凭借离阳城程家的身份,祸害了不少女子,但是一块玉佩并不能证明此事就是程家小公子所做。
“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当年程立坤拿到这块玉佩之后,很是喜欢,一直佩戴在身上。现在在井中发现,此时定然与程家小公子逃不了关系。”
“你是捕头,追查真凶,绳之以法,这应该不难,这是官家的分内之事,没必要找我们帮忙。”
李春牛拒绝了赵武,官家的事他不想掺和,也不想林澜掺和其中,以后要是想抽身就难了,何况官家的事一天一个风向,向来没个准头。
赵武知道光凭这块玉佩,是无法证明此事与程家有关,官家讲究证据,要有苦主,而且程家在离阳城势大,与离阳城的大人关系莫逆,不然程家的小公子祸害那么多良家女子,现在仍然逍遥快活。
“当年张家出事,程家离开之后,张家小姐就不知所踪,程家小公子觊觎张家小姐已久,张家小姐失踪我怀疑与程家小公子也脱不了关系。”
李春牛知道当年赵武与张家小姐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当时赵武是张家的镖师,虽然在李家村赵家村的人眼中来说,赵武也算是有出息了,但是对于张家这种家世而言,赵武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攀上张家小姐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家出事之后,赵武进了青阳城府衙,就是想借官家的手追查当年劫道的那伙山匪,替张家一个公道,但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仿佛那群山匪人间蒸发了。
这也是赵武一直耿耿于怀的源由。
“师兄帮不了你。”
李春牛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无论五品上还是程家的事,那日赵武在李春牛家院子领悟到一丝气机的事林澜与李春牛说过,这个完全靠自己的天赋悟性,有些人天赋悟性强可能几日月余便迈过这一步,要是差一些可能花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甚至迈不过这到坎,终身止步于此。
当年李春牛迈过这一步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如果林澜可以帮忙,李春牛何苦熬这三年。
杀一个人很简单,手起刀落。
江湖中人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相关,就算无尽山海那群五品上的亡命徒,靠着无尽山海的庇护,还不是得在江湖上藏头匿尾。
杀一个程家,或许李春牛就能可以做到,但是他不敢,他不敢拿着叶葵还有两个孩子的性命做赌注,就像林澜不过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威胁信,就不得不在李春牛家住下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
即使名震江湖的云湖山庄,江湖名门的叶家,同样避免不了倾覆。
有时候,没有规矩就是最大的规矩。
“难道不能走镇抚司的路子?”李春牛疑惑道,离阳城的程家走的黑白两道,私下与一些江湖帮派往来甚密,豢养了不少江湖门客,程家小公子为非作歹多年依旧无事,跟这群人类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能敲定此事与离阳城程家有关,通过镇抚司的手段,完全可以惩治离阳城程家。
“离阳城的镇抚使是程立身是程家的二公子。”
李春牛闻言满眼愤怒,无奈叹道:“这才几年呐。”
镇抚司成立,是为了制约江湖人,如果随意戕害普通人,即使江湖人,也会按照景国的律法进行审理定罪,除非能逃过镇抚司的追捕。当时镇抚司成立之处,很多肆意而为江湖人,不是被关在镇抚司的大狱,就是人头落地。从那之后江湖人就克制了很多,直到现在无尽山海很多人,还在镇抚司的追捕名单内,一是这些人实力强劲,镇抚司无可奈何,二是镇抚司内部不和,三位镇抚司副总督管理上出现了分歧,造成整个镇抚司对江湖人的监管力度大幅下降。
赵武失望地离开了铁匠铺,李春牛望着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有些难受,但是没有办法。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抱着期望,现实总是不会回应。
追根究底,命运总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