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虚弱成这样还在说笑,都什么时候了!”
“我没有说笑啊,我是在哄我的小灰猫啊,来,小猫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真是死性不改!”
越无咎嘴上虽这样说着,却伸手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他呼吸灼灼,为她带去源源不断的暖意。
他们上回冷战了那么久,如今亲密相拥,耳鬓厮磨间,那堵冰墙似乎彻底消融了。
夜色那样清寂,只不时能听到外头的海风掠过礁石,传来那点凛冽的寒意。
屋里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越无咎才在施宣铃耳边倏然开口道:“宣铃,你心地良善,明朗纯真,会对别人好,会毫不计较地付出,也会去心疼那些你认为的……可怜人。”
“这其实不是你的错,你天性就是这样一个人,包括你对……钟离笙。”
“我也想明白了,毕竟你们同生共死过,他还为你伤了一双眼睛,你将他视作朋友,会去心疼他,可怜他,其实都……无可厚非。”
“我从前跟你说过,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只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我父亲将我的佩剑送出去了,哪怕后来再要回来,双手捧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看上一眼,可是……你不同,你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剑,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从青黎大山里走出来,那样灵动鲜活,率性天然的小铃铛,他不能去自私地改变她,能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认了,但我会教你分辨清楚,何谓男女之爱,何谓朋友之谊。”
“你可以心疼朋友,对朋友好,但你得看清楚自己的心,你不能越过那条线,不能当真……爱上别人。”
说出这番话时,越无咎的手都不由紧了紧,他这一刻甚至都觉得自己太过卑微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一个人,这样一步步包容退让,自我妥协。
与其说他是在教她,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可没有办法,那串摇曳的铃铛早就系在了他心上,从皇城一路回荡到了海上,回荡在他心底最深处,他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了。
“但是宣铃,我仍有个底线,此生此世,我最恨欺骗与背叛,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骗我,好不好?”
少年炙热的气息萦绕在施宣铃耳畔,她心弦一颤,忍不住又伸手抚向那张俊逸的脸庞,抬头贴近他的双唇。
“阿越,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小灰猫,我最喜欢你了……是真的,我不骗你。”
细细碎碎的呢喃自唇齿间漫出,他拥住她,辗转深吻,也喃喃道:“我不是好,我是拿你没办法,谁让我遇上了你……”
天意如此,他舍不下她,只能为了她一步步退让,只希望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姑娘能早点开窍,别再让他伤心了。
拥吻之间,越无咎胸膛起伏着,一时情动不已,竟抓住了施宣铃一只手。
“坏姑娘,来,我来教你男女情爱,教你分清楚朋友和夫妻之间的不同……”
他微微喘息着,早已意乱情迷,施宣铃却又想到什么般,反抓住了越无咎的手,往一处地方探去,“你先看看我这个不同的地方,当真很奇怪,我觉得很不对劲,好像我上回从鬼泣林回来后就有了变化……”
她还没将他的手拉过去,外头却猛地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然震耳,天地呼啸,似是海水都被炸了起来,汹涌翻腾地拍在了礁石之上!
越无咎眸光一紧,霍然清醒过来,猛地扯过被子护住了施宣铃,待那声骇人的爆炸彻底消绝之后,他才支起身子,望向窗外。
“不好,这声音怎么像是,像是……从兵器库那边传来的!”
海浪翻涌,夜风猎猎,煞白的月光之下,兵器库前弥漫着浓烈的火药之味,久久不散。
闻晏如一身银袍铠甲,还披着一件苍青色的斗篷,紧紧护住了怀中文秀清隽的少女。
那少女猛咳了几声,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手中还拿着一片琉璃镜,正是满脸急色,盯着海面不可置信的季织月。
“怎么,怎么会偏离了方向,火炮还四处乱炸,威力彻底分散削减了,究竟……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她长眉紧蹙,急得就要挣脱闻晏如,踏上旁边的炮台去检查那两门旋风火炮,纤细的胳膊却被少年将军一把抓住。
“先等等,织织,不着急,让我看看你,你哪里受伤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