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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里,长街行人如织,烟花璀璨,处处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慕韶华,结同心,戴面具,放花灯。
果然同那幅壁画上描绘的场景一样,越无咎站在人群里,心神一时有些恍惚。
他戴着的是一张造型独特的山猫面具,是施宣铃亲自给他挑选,不,确切来说,是少女亲自拿笔,在面具上多加了些颜色,送给他的专属面具。
原本的白色小猫,硬是被施宣铃涂抹成了灰色,还加了个皱眉头的表情,瞧上去颇有些滑稽,却又别致可爱,越无咎哭笑不得,却又拿施宣铃没办法,只得乖乖戴上。
钟离笙的面具也是施宣铃挑的,少女一阵嘀咕,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一张“鲨鱼面具”,只得随便拿了个锦鲤面具给钟离笙对付。
钟离笙不乐意了,哼哼道:“你就不拿笔也在我这面具上画点什么?也忒敷衍了吧,怎么,就你家世子尊贵一些,不同凡俗?”
“哎呀,你这太麻烦了,我不好画的,鲤鱼跟鲨鱼也差太远了,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鬼,我要是鲨鱼,你又是什么?”
施宣铃站在摊前,对着五花八门的面具挑了一圈后,忽的眼前一亮,“我嘛,我是仙鹤,这个好看,我喜欢!”
她挑中的是一张精巧的仙鹤面具,鹤影悠悠,展翅欲飞,一派无拘无束,飘逸洒脱的风姿。
“啧啧,闲云野鹤,天高海阔,不错不错,最适合我了。”
施宣铃将面具在手中转了一圈,满意点头,旁边的钟离笙却笑着给她泼冷水。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哪像仙鹤啊,分明是只走地鸡,成天就是‘咯咯咯’叫个不停,我不如给你挑个母鸡面具吧?”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斗嘴打闹,身后的青林苑侍女们已是见怪不怪,宛夫人站在月下,唇边亦带着隐隐笑意。
她常年深居简出,此番难得出来凑回热闹,说来自从施宣铃陪在她身边后,她心境似乎开阔不少,不再如从前那般孤僻自锁。
确切来说,是她身上多了几分“人情味”。
宛夫人脸上佩戴的面具也是施宣铃挑选的,气质却与她迥然不同,那是一只赤红如火的狐狸,施宣铃为她戴上面具时,煞有介事地对她道:
“宛姨,你别做困在笼子里的白狐了,清清冷冷,孤孤单单的,一点也不好,你变成一只热情似火,灿烂明媚的红狐吧,每天快快活活的,万般烦恼不萦于心,这样多好啊,你说对不对?”
少女嘴中总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好像谁在她眼中都会变成各种有趣的小动物,宛夫人却一时听愣了。
灿烂明媚,快快活活。
这些字眼,已经很久没能与她扯上关联了,她眼前仿佛虚影浮现,又看见了遥远大山里,一个无拘无束的红衣少女,手持弯弓,衣袂飞扬,笑靥如花。
那样的洒脱英姿,的确如同施宣铃口中所说的那般,热情似火,灿烂明媚。
可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红狐死去,冷冰冰的铁笼里,只困着一只心如死灰的孤寂白狐。
“宛姨,你喜欢这张红狐面具吗?”
“喜欢,很喜欢……”
戴上面具,仿佛可以短暂地忘却一切,重获新生,宛夫人站在漫天烟花下,感受着这一股久违的悸动。
施宣铃也将仙鹤面具戴好了,她才不管钟离笙的调侃,只对自己挑选的面具极为满意,心中欢喜下,忽然歪着头,冲着众人嫣然一笑:“我好看吗?”
晚风扬起少女的长裙,烟花在她头顶绽放,映亮了她这一瞬间的笑容,她宛若山间自由自在的精灵,从头到脚都熠熠生辉,美好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越无咎也禁不住扬起了唇角,温柔道:“好看,特别好看。”
钟离笙也一时看呆了,却一激灵,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赶紧别过脑袋,“丑死了,还是老母鸡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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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戴好面具,提着花灯,融入人群中,所到之处无不热闹喜庆。
越无咎抬头看向漫天烟花,感受着这慕华节的盛况,不由又想到了地下秘宫的那幅壁画,那四个坐在屋顶上的年轻男子——
况、越、钟离,还有那个最神秘,虽显露了全名,却让人一无所知的,奉祈云。
几百年前,他们也曾这样走在云城里,戴着面具,提着花灯,共庆佳节。
他们四人之间曾经是何关系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况家成了皇室,越家做了护国重臣,钟离家驻守在云洲岛上,那么奉氏呢?奉氏一族又究竟去哪了?
少年一时想出了神,冥冥之中,他总有种强烈的直觉,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那个“奉祈云”身上。
可这奉祈云,究竟是何方神圣?同越家,又究竟有何关联呢?
沉思间,又一道烟花当空炸裂,越无咎这才陡然醒转过来,自己已经挤进了人群里,周围哪还有钟离笙和施宣铃他们的身影,他不知不觉间,竟跟众人走散了!
“宣铃,宣铃!”
越无咎呼吸一颤,当即提着花灯,拨开人群,四处寻找起来。
“宣铃,你在哪儿?”
不知喊了多久,越无咎忽然目光一亮,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与施宣铃极为相似的背影。
他心下一喜,赶紧飞掠而去。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仙鹤面具,同样纤细灵动的身形,越无咎来不及多想,又是一声喊道:“宣铃,等等我!”
只是不管他怎么喊,那道身影也不曾停下,仿佛有意在逗弄他一般。
越无咎只当施宣铃起了玩心,不由好笑摇头,脚尖一点,飞身上前,迎着飒飒夜风,直接将那张仙鹤面具掀开了。
“宣铃,别玩了!”
话音才落,少年却是瞳孔骤缩,笑容陡然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因为——
面具下的人,竟不是施宣铃,而是一张美艳无比,又全然陌生的异域面孔!
那姑娘似乎也受惊了,语气中带了些怒意:“你是谁,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