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降服,太上皇自缢而亡,皇太后也找到,于是在甄家再无事。
神机营与石秀携带的金陵诸司兵马陆续退出,受降的乱兵押在总裁府前街暂驻,其余太监、宫女等就和皇太后一起送去旧宫。
贾琏也要去旧宫露个面才行。
荣国府一众家丁都由赵天梁带回去,贾琏也询问了薛宝钗要不要先归去薛家,但薛宝钗执意不肯,这才作罢。
刚抵达旧宫前,就要京营士卒拦路,收到消息要求接收皇太后銮驾。
这是赤裸裸的争功,石秀自然是不肯的,他去年可还在京营中当官,当下就去寻眼熟的发作去了。
贾琏跟着在旧宫外稍等,片刻后,先见了吴用跨马从宫墙一角招呼着过来。
贾琏放吴用近前来,笑道:“学究果然无事。”
“嘿,在前宫和那雷横照了面,但终究是被我走脱了。”
吴用近前来,端详了一下贾琏的模样,摇头道:“昨夜我也未停,寻人打探了消息,哥哥领家丁去开东面城门太险了,幸好那看门的小吏不是乱兵一方。”
贾琏不以为然道:“太上皇势弱,拢共能拉拢多少人。”
吴用再是摇头,停顿了一会儿,转而道:“那太上皇应该是……”
“死了。”
四周都是神机营士卒,大多都晓得了这事,贾琏这轻描淡写的话语传出并未引起什么轰动。
吴用这才是点头,笑着道:“难怪我夜观星象,见到帝星飘摇,坠落当野,原来应在这。”
“学究还懂这个?”
“略懂,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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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隆十八年十一月五日,太上皇崩于金陵。
雍隆圣人悲痛,推迟返京日程,就地停灵于金陵旧宫,同时传信朝中商议大行皇帝谥号。
大行皇帝享了多年的福分,家国清平,一个‘康’字是少不了的,合民安乐曰康;丰年好乐曰康;只是临终前被乱兵挟持,因为不愿从贼自缢身亡而平添了变故。
雍隆圣人泣泪,提笔改康宗为康烈宗,发往京中让臣子从速论处,也好给太上皇盖棺定论。
至于江宁兵变的主谋金陵总兵宣赞,还有朝中太常寺卿等人,个个被问处,或是抄家、或是族诛,不一而定。
从犯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家,因有皇太后与水皇后求情,雍隆皇帝又念及宫里的甄老太妃老迈,不免改了甄家阖族问斩的签,只追索内务府亏空,将其抄了家了事。
雍隆皇帝又哀伤大行皇帝宾天,不忍再见多余杀戮,于是从贼作乱的原应天府都监使兵员皆宽恕死罪,尽数发往西海沿子效力……
罪臣都被论处了之后,就轮到功臣赏功。
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断定的,直到十一月二十八日,圣驾沿着漕运返京,都还没有消息过来。
一干忠臣都是热切张望不提。
銮驾离了金陵应天府,调来船只,浩浩荡荡的往京中返程,贾琏自然是随行左右。
如今他还是随驾的给事中,不仅如此,因为太常寺那边另一位少卿殁于江宁之乱当夜,死状凄惨——被人下了药在病床上,当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乱兵随手砍了。
至于余下那位太常寺正卿,不说也罢。
太常寺中三位主官只剩得贾琏在,雍隆皇帝便发了话,让贾琏暂领太常寺卿职权。
因此贾琏每天御前太常寺两边跑,好不忙碌。
如今銮驾顺着漕运归京了,太常寺那边的公务停了大半,贾琏才终于轻松了一些。
这日,銮驾行伍仍然在乘船赶路。
贾琏在雍隆皇帝行在递了折子后,便招来小船从楼船上下来。
乘坐小船,贾琏一路往后方浣衣局的船舫里过来。
薛蟠南下后两耳不闻窗外事,昨日临行了才回来当值报到,贾琏现在有了闲,自然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