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让人继续抬着桂祁,当先朝大门里走,一干士卒也是纷纷面露喜色,到了宫中归建制,总好比在地宫里等着做腊肉强。
贾琏进了门,往旁边一扫,先见了个熟人。
“小伍公公?”
伍荃就是在门内招呼的那人,他应了声,再道:“贾大人,七殿下也是到这。”
边上不远处,桂祁正在和七皇子见礼,得了发话,被抬下去养伤去了。
贾琏没急着过去,而是先扯着伍荃到了一边,焦急询一事。
“伍公公既然在这守门,俺须得先同你打听个事,原本在外面浣衣局的我那亲戚,如何了?”
伍荃回道:“这着实是未有遇见,好在有躲进来的浣衣局宫女,我去帮贾大人问问?”
“有劳!”
说话间,士卒已经走完,这处门户再是紧闭,封死了。
贾琏这才走到七皇子近前,见了礼。
“幸有殿下发话让我等入内……只是七殿下缘何不在御前?”
七皇子紧了紧心神,面上挤出些笑意,道:“逆贼作乱,我代圣上亲临此地,以振奋将士之士气,不想赶得巧了,正好遇见贾琏你保驾过来。”
跟随贾琏入内的士卒被探明底细后,除了伤员,余下的都被一伍伍的领走,拱卫内宫去了。
七皇子见状,喊了随身的太监到跟前来,然后又朝贾琏道:“早就说御前不见了贾大人,你不如先去面圣?”
贾琏眼神往四周扫了扫,见伍荃还没有回来,稍作迟疑的点头。
当下由七皇子跟前的太监领路,贾琏在内宫行走,不多时,便抵达了戒备森严的正殿处,外头冲宫的喊杀声离这不远,站岗的士卒个个肃穆。
贾琏到了殿中,见这屋中亦是雅雀无声,领路的太监先进去通报,大太监戴权收到信,诧异往贾琏这边张望了一眼,然后走到雍隆皇帝身边请示。
“过来。”
上面发了话,贾琏得以近前,在阶下见礼。
被乱兵围了,雍隆皇帝面上倒是没有太多忧愁之色,抬眼看了看贾琏,缓缓道:“怎么弄成了这番模样?”
贾琏道:“有禀圣上,全然该怨那太常寺正卿,让下属太官署令使计发兵围杀于我,合该揭发。”
“又是一个,方才三皇子还揭发了体仁院总裁从贼作乱。”
雍隆皇帝在座位上冷笑一声。
御座前台阶下,文官以礼部尚书为首,武官以卫大臣为首,听到这刺骨笑意,都是纷纷移步出来,俯身叩首。
“…臣等有罪。”
“事发了再来请罪,何用之有?”雍隆皇帝道。
正殿中立时缄默。
过了片刻,有卫大臣出声道:“启禀圣上,都统领苏兰渌亭已经使人传了话过来,内宫年久失修,防备低微,已是行将不守,还请圣上移驾出宫!”
“朕也要学着移驾,该谁来接?”
雍隆皇帝面色不虞,再是道:“都起来罢,城中内外必有忠良在,朕不愿出宫,选定一处宫殿移驾过去便足以。固守以待天明,乾坤一清。”
正殿这里南北通透,不是能防守的地方,雍隆皇帝虽然不愿意出宫,但也晓得不能在这里久留。
卫大臣闻言,讪讪而退。
又有礼部尚书即刻颤颤巍巍出首道:“陛下,若是如此,宫中有仿前汉时所造‘长乐未央’宫,宫阙成群,可即时布置御守。”
“准!”
主殿之中因此,顿时忙碌起来,雍隆皇帝发了话,还有闲心望向贾琏,道:“闻你收拢了前宫的一伙士卒回来,算是不错,下去见十一皇子罢。”
贾琏早就看到十一皇子鸲乐在偏殿中向他招手,再听了这话,便是告退了,转到偏殿中。
十一皇子年幼,因此没有被安排出去巡视,留在了御座跟前,
除了他外,还有贾芸与几个跑得快的给事中吏员也在,得了十一皇子额外看顾在这,这些人见了贾琏,纷纷近前来说话。
今夜这一乱,也不知会少了多少同僚旧友。
“甄钰呢?”贾琏看了看左右,询问道。
十一皇子指了指殿外,面色化为忧愁,不敢吱声。
贾琏本就是只过来打个招呼,他还准备去寻薛宝钗的踪迹,见状,便顺势出了偏殿。
下来有些发白的汉玉台阶,贾琏往十一皇子所指的方位一瞅,正见着甄钰被剥了外衣,捆在檐下跪着,低垂着头颅,身上打颤。
贾琏瞧着这模样,暗道:“当日甄家迎接的贵客,莫非就是三皇子?难得还没有被砍了祭旗……”
再想了想,贾琏摇了摇头,不走近,只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才走了几步,贾琏便发现不用去寻,伍荃就先疾步过来了,一路抹着汗水。
“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