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门边,斜起身子朝外张望。
外头庭院内此时已经寂静了,不见任何人影,只被关在笼中的牲畜尚且叫嚷个不停。
“当真不对劲!”
此时此刻,当年在阴山草原奔袭的肃杀感觉,再次涌上贾琏心头,他额间青筋颤了颤,屏住了呼吸。
“下官去寻署令大人来说话……”
廪牺署丞见了这一幕,只觉得异常诡异且可笑,干喊了一声,便作势往门外跑。
“陪死的货还着急去应!”
贾琏叫骂一声,伸手扯住跑到门边的廪牺署丞衣袍。
噗——
极速的破空之声袭来,穿堂入室!
血花同时乍现,遮住了贾琏眼前!
那廪牺署丞张了张嘴,浑身一软,无力支撑着身躯,仰面倒下。
他胸前一处破洞,好似泉水般溢出猩红,血流如注。
“谁敢在城内张弓!”
箭矢穿透廪牺署丞,径直钉在地上,尾羽颤动。
屋内众人都是惊了,内务府那官员尖叫一声,忙是就地躲在了桌子后方,惊疑不定。
贾琏也是连忙收回手,藏回墙后。
再看倒地的那廪牺署丞,这人胸腔被穿了个通透,五脏六腑都在泣血,已然是神仙难救。
“不是弓!”
“是谁个直娘贼放肆拿了军弩来!”
贾琏破口骂了一句,再是感觉到背后一阵动静,一听就晓得是弩箭来袭,连忙退了开。
好在这处正屋是用了实砖砌成的,纵然是军弩也没有穿透墙壁杀人的道理,外头射了一阵动静后,缓缓停下。
“竟然还不止一人!”
贾琏一听就能感觉出,那一阵发弩的人不会少于七八个。
这般出门去怕不是登时要被射成了筛子?
若是外面只顾放箭,就是被困死了在这屋内……贾琏在墙角左思右想,心中好一阵着急。
那太官署令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不料突兀拿这杀局来招呼,官场上竟是恁的凶险?
屋内,一同被围困之人的惨嚎教人心烦,贾琏瞪起眼睛,四下里来回看了看。
这间正屋分南北,有左右厢房,都是死路,窗台那边连靠近都不能,出去决计是向弩箭讨死。
再有后堂隔间,那边的后门……
贾琏正张望间,忽然闻得一阵窸窸窣窣声响,正从后门巷道而来!
是敌还是友?
这动静让贾琏不由得眼前一亮,不见弩箭就行,他怕什么近身白刃!
悠长的推门吱呀声响起,声音沉稳,似乎早将屋中人视为待宰羔羊。
后门完全打开。
这声音随同着庭院内牲畜之哀啸,汇合闯进的穿堂夜风,一齐萦绕在正堂内。
“是来杀人了!”
还未见敌,就已经引得场间奔溃,一阵哭喊哀鸿求饶不定。
前有弩等候,后有敌接近,还如何躲避?
后门洞开之后,只顷刻间,杂乱的靴子顿地与甲胄摩擦碰撞之声在后堂正式响起。
再是一阵白刃出鞘之音,刀刃照映着后门投进的月光,投入进正屋当中。
此时,贾琏终于是动了!
他从靴中取出那柄白日间备下的短刃,刀鞘扔出,将后堂边上的那处烛光打熄,再是扑身而上!
刚持刀进屋的几名甲士瞳孔一缩,下意识从中段举刀迎击。
刀剑相互交映之时,铿锵火石迸发之地,显现出贾琏欢颜尽展的兴奋面庞。
忽有狂徒夜拔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不过少倾,场间中喊杀声渐歇。
紧跟着,一盏接一盏的灯光熄灭。
屋内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后门投射进来,照出满地尸骸。
贾琏绯色官袍似血,一手持着短刃,一手杵着夺来的腰刀,立于这片甲士残骸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