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熊是我们寻出,很是废了一番力气,如何就要归属到了十一殿下那边,白做一场?”
此时灰熊已经再无生息,贾琏擦了刀刃收鞘过来。
他闻言冷笑一句,立刻开始据理力争。
“若没有我,你俩还能无缺站在这里?到时候伤了七殿下又如何?本该答谢我才是!”
七皇子抬头,见贾琏面目间隐隐溅了几滴血珠,浑身煞气惊人,已经与回忆中身影重合,便惊得又是亡魂大冒。
“住了嘴,这位……贾大人说的极是。”
七皇子搭着一名护卫的肩膀,额间见汗的将人唤回。
……
因为忧心七皇子伤到哪儿了,这夜猎再也进行不下去,各自都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营地。
途中,三皇子少不得仗着兄长身份,将十一皇子鸲乐唤到跟前来训一顿。
“遇事了,也该先去问安你七哥,结果却盯着个畜生的尸首不放……”
前面在训话,后头乘马拉着灰熊尸体的甄钰深以为然。
他在贾琏旁边小声道:“三殿下不愧是朝野皆知的良皇子,做事不偏于情理。”
猎物太重,贾琏也是乘马牵引着与甄钰行在一处,听了这话不免冷哼一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莫不是眼见?”甄钰反问。
贾琏再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三皇子权势大,又先入为主,贾琏总觉得是三皇子在他给事中任上寻了许多麻烦。不过这事没有证据,看不真切,贾琏就暂且不和这甄钰揭穿。
倒是这甄钰这么追捧三皇子,莫非也要掺和那夺嫡的事?
他家远在这江南,都坐地了两代一二十年,怎么又升起这份心……
猎物太沉重,起步也是一千斤往上,只贾琏和甄钰坐下两匹马拉着,不免越来越在林间落后。
也是见着四下无外人,贾琏直接同那甄钰道:“你家不是帮太上皇办事的么,怎么这时给三皇子说好话?”
“什么浑话!我家自然是为朝廷办事!分什么太上皇?”甄钰一阵气急,这话也太过难堪。
“给朝廷正经办事,可没有地方一任十几年的官员。”
甄钰的脸上已经胀成了猪肝色,贾琏眼见着是问不出什么了,摇摇头,专心调整坐骑,拖拽身后的灰熊。
贾琏和甄钰本来已经落后不少,不过前面诸皇子发现了之后,都驻步等着。
待近前来,六皇子拍马靠近,先指使了一位随从护卫也去绑绳子,然后才是朝贾琏笑对道:“原来是真的人不可貌相,贾琏你个坐厅的文官皮囊,竟然能下得来死手猎熊。”
“诶,这不算什么。”贾琏坦然受了,再是笑回道:“前几年我在北地阴山草原,那时……”
因为是共同夜猎,一行人都有话说,互相攀比一下自己那一边的猎物,关系还算融洽。
除了六皇子外,又有几位皇子指使人分担那熊罴的重量,贾琏的速度加快,出雪林一路将阴山的事迹娓娓道来,其中也少不了添油加醋的多吹捧自己两句。
六皇子生母是小户宫女出身,已经早亡,本人又是个浪荡作风,朝野皆知这位是没有野心皇位的。
贾琏猎了大熊罴,心中畅快之下和他聊说几句,倒也没什么干系。
不自觉间,一行人已经出了密林,到了雪原当中。再往前不过二三里,就是帝驾冬狩的营地所在。
事实上,已经有巡视的羽林卫发现动静过来了。
“往后夜中行走,再没有今夜诸位这般相容安宁……”六皇子离得贾琏不远,莫名感叹道。
“如何个说法?”
贾琏也觉得今夜实在是有些温和过头了,不说本就有些矛盾的三皇子,就是偶尔带着些怨恨目光看过来的五皇子,也没见生出什么事来。
他这外人尚且如此,其他水火不容的诸皇子就更不必说了,真是过江那一夜被雍隆皇帝发作怕了?
“莫忘自个身份!你有何资格来追问于我?”
六皇子前后态度大变,瞥了贾琏一眼,当先乘马走了,被羽林卫迎住。
一行人稍稍躁动。
三皇子也听到了那话,头也不回道:“贾大人莫要挂怀,六皇子这人不知又念着什么心事,自个寻僻静地方去了,我等只照旧先去见驾,这个时辰,圣上应当还在看折子,未曾入睡。”
贾琏眉间微皱起,本有心再去拉着六皇子追问,但念及那人突兀冷淡至此的态度,便也不愿去理会了。
六皇子遗留的护卫跟去了一人,留下一人依旧拖拽灰熊,与十一皇子等候见驾。
六皇子虽走,但有三皇子消融了这动静,于是行伍里很快再是有说有笑的往营地中赶。
甄钰还位于贾琏一旁,小声嘀咕道:“我又眼见了,三殿下如此令臣下如沐春风,化解不快,也值得诽谤了什么去?”
贾琏自然不肯认,冷哼道:“三皇子和六皇子本来就是对头,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读书读昏了头,快莫来当官,免得连累了你家老太君晚年。”
“见人就能知其里,贾少卿又是哪位洞察人心的文圣?”
“这圣人洒家认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