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此时上前一步,躬身回到:“诚如圣上所言,只可惜小臣才情微末,论起来远不及先人本事,不免羞愧,将使太祖圣人看了笑话。”
“无妨。”雍隆皇帝笑道:“我亦远不及太祖才能威望,群臣之间,都只能权且为国罢了。”
雍隆皇帝称‘我’不论‘朕’,既是显得眼下谈话私密,也是以表亲近。
此刻顶楼上,面见雍隆皇帝的勋贵中只甄应嘉爵位最高,官职最大,所以大多也是他在说话、回话。
这对君臣笑谈了一会儿后,雍隆皇帝望向贾琏,询问道:“你差事如何,有无奏章呈来?”
贾琏出首:“未见有加急奏章到,其余六部日常折子都在舱内。”
雍隆皇帝颔首,再看了看左右面见的一干勋贵,眉间微微皱起。
“搬上来罢,正好用来乘船解乏。”
贾琏称是,当先下楼搬折子去了。
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乏了。甄应嘉等一干勋贵也不敢说皇帝喜怒无常,只伏地说既然圣上乏累,那他等便告退。
雍隆皇帝没有挽留,摆摆手让甄应嘉等人离开。
……
贾琏捧着一摞奏章,身后跟着两名属官都是如此,再有小太监伍荃也被戴权打发来抬桌案,几人一同再往顶上走。
正好和下来的甄应嘉等人撞上。
“贾大人。”甄应嘉笑着打招呼。
金陵甄家和贾家是世交,逢年过节都有礼品人情来往,毋需多说。
贾琏闻言,让开身位稍作停留,不过他的两名属官没等,自顾自的捧着奏章登顶去了。
“见过甄总裁。”
眼下既然是在官场,贾琏便也和甄应嘉一样只论官职,不论辈分。
(总裁二字,是总结裁决的意思。红楼原着中体仁院是虚构,但总裁是真的,古代确实有这官,请别想歪。)
甄应嘉当下好奇问道:“我听说贾大人在太常寺少卿任上,怎么眼下在做给事中的差事?”
“也就只昨日圣上发话,暂时兼着,却不好去深究。”贾琏回道。
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甄应嘉只再和贾琏拱拱手,便和其他勋贵走人。
贾琏见状,再同搬着桌案来的伍荃等太监登顶楼,送到雍隆皇帝面前。
那两个属官早就捧着折子立在龙椅边,权六曹给事中任上这几日本来就动荡,他俩后发先至,倒是显得贾琏在下面船舱不知做什么名堂。
别看雍隆皇帝方才说的好听,甄应嘉等人方才正好下去,贾琏这近侍若真在御座眼皮子底下和外臣走得近,说不得就要发作……
幸好现在雍隆皇帝没说什么,只抬眼看了搬东西过来的贾琏并一干人等一眼,待桌案放置平了,提起朱笔,开始批阅奏章。
贾琏没有再听到吩咐,也不好再转身下去偷闲,便只在旁边等着。
“应天府裁兵?哼!草芥大小的事,也值得发来……”
楼船顶上一时间只闻雍隆皇帝时有时无的声音。
这大船走得四平八稳,又过了半个时辰后,才是眼见着要抵达对岸。
大太监戴权过来说话:“陛下,天色眼见着要下雨,又将抵岸,怕是该收了。”
雍隆皇帝抬头,看了看天色,算是认同了,抬手让戴权取下朱笔,然后起身下楼。
顶上的太监忙着收龙椅、桌案,贾琏则捧着奏章,再往回送。
‘这文官当得,和个侍卫没啥两样,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在贾琏对自个的些许打趣声中,楼船靠岸,朝廷南下的行伍在黄昏时分进入石头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