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元春省亲之后,已经是又过了几许日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
这日午前,凤姐儿在水梁坊伯府里整顿了、料理了日渐惫懒的家业,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件,便抽身到了荣国府来。
落轿进门,一打听,才听说贾母今日嫌院子里冷清,就去大观园里寻趣去了。
大观园,即元春另外提名的省亲别墅外景,如今三春湘云、李纨还有宝玉都住了进去。
凤姐儿当即转向园内来,那林之孝家的循声过来,前后伺候指引。
往大门过了曲径通幽,站到渡口,林之孝家的又打听来贾母正和姑娘们在紫菱州那边行酒令。
凤姐儿听得这话笑道:「正好,用不着我受累过去。如今我不管这些了,不给你省功夫,拿快船来载我们这些人过去,到时也逗一逗她们。」
林之孝家的听到这吩咐,只管赔笑来应承,当即叫了人手来。
不一会儿,两个婆子撑了船来,上头仔细铺了一面绣毯,免得凤姐儿上船时湿了鞋底。
林之孝家的小心服侍着上船,自己也陪在船上说话。
「二奶奶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眼见府上越发的兴盛了,昨个上午大太太的内侄女一家到府上拜访,那姑娘我见了都欢喜,何况老太太她看见了,已经是留她在园子里住下……」
「这说来也巧,到了下午,珠大奶奶她寡婶也领着两个女儿来了,都是天仙一般的人。老太太又见这家子孤寡可怜没个男人,便请她们一家子也到了园子里,和珠大奶奶一起住着。」
这林之孝家的也是有心,如今凤姐儿搬出荣府,当初管家的身份不尴不尬的,她却还来事事禀告,卖个好。
凤姐儿笑道:「这两家多半是早收到了信,所以过了年就往这边来。如今家里兴旺热闹,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亲戚们沾沾光本来也没什么,过几日还有更巧的事呢。」
「奶奶说的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林之孝家的赔笑两声,也不去细究凤姐儿口中更巧的事是什么。
凤姐儿乘船游经沁芳溪,过了暖香坞、石港,那紫菱州便已经在望。
船只径直停在台下,惊得一干姑娘都起身来张望。
凤姐儿下船,提着裙子沿台阶登上。
「我还当是谁…」
坐在主位的贾母第一个看见了这个眼熟的身影。
凤姐儿和左右起身来迎的三春等人点头致意,穿过人群到贾母跟前请安。
贾母好一番故作生气:「那天早都说好了,要你留几天,屋子都派人打扫干净了,你就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现在想起讨老婆子的开心?哼,怕是不好对付。」
元宵省亲之夜,本是说好的,结果第二天凤姐儿就随贾琏回去了。
凤姐儿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只过来挽着贾母胳膊讨乖。
「嗳哟,老祖宗您是不知道,琏二爷他那晚上不知又听了什么,生了好大一阵闷气。一会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的,我要是不尽心把他劝回花果山,怕不是又要闹天宫了。」
「这么一说,你倒是太白金星了?」
「是啊,招安了猴子,所以就来朝玉皇天尊复命来了。」
「你这嘴啊……」贾母指着凤姐儿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再想起贾琏来,她不免又板起脸了,冷哼道:「这个无法无天的,那日的事我都听说了!鸡蛋里面要挑骨头,滥起了个心无端端的骂他老子,这次竟连他二叔都一起骂了!也就是在咱家,被他说走就走。不然,我倒要问琏二他哪里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