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一起,必定经年累月,不仅耗费粮草,损失劳力,还会惊扰四方安定。所谓劳民伤财,便是如此。
故而和平年代中,除了一干军中将领,满朝百官中还真没有几个想着打仗的。
独这伙太湖水贼,忒不讲做贼子的规矩,只顾恶鬼投胎似的抢银子,又发疯的壮大,只一年间就打破了多处县城不说,连江南各处山贼水匪也抢了个遍!
多少京官的钱袋子都在江南,如今被太湖水贼一搅,孝敬收不上来了,太湖中的水贼自然引得朝廷大臣齐声讨伐。
如甄家,虽位于金陵省,但添为江南世家之首,声势更甚贾史薛王四大家族,有着四次接帝驾之功。只是甄家也因数次接驾而耗费甚重,全指望着白煤山在盐道上弄钱。结果不想宋江半路杀出,一口气将白煤山给灭了。
甄家因此恨得是牙痒痒,这次余杭将军府剿匪,甄家便是下了死力来支撑。
而似白煤山这等黑白勾结的地方,在这一年间被太湖水匪所灭的,远不止一处。
也正是因为太湖水贼肆掠,把江南的过往的上下利益链条断了大半,金陵四家才像闻着腥味的鱼一般跑来江南。王子胜过来找水溶入局,想着要分一杯羹。
世家虽高高在上,但这捞钱的手段,着实肮脏。
水溶虽承了王府,但到底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一心是要如儒家所言般正心修身,苟利国家。再加之他身处北方,长于京都,哪里能知道江南勾当,也难怪忠顺王那日说他清高,不食人间烟火。
这些话显然是带贬义的。
此时看着躬身过来替江南总督传话的人,水溶难免想到忠顺亲王正在京都中看他笑话!
他愤然将人赶走,回身骂道:“江南官员,不论大小,皆可杀!”
养寇为患,当然该杀!
四周执勤的京营士卒各自戚戚然,只顾埋头作聋哑状。
水溶骂了一句还不解气,看了下四周,指着脚下的京营士卒尸首喝问道:“别部司马贾琏何在!部众中有人死于非命,又抛尸于本王廊下,竟无人可知焉!”
校尉石秀已经赶来,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答道:“回王爷,贾琏到达扬州时已经告假离营,奔丧去了。”
贾琏离营这事水溶是知道的,只是此刻一时怒气冲脑竟忘却了。那扬州巡盐御史之妻,荣国府的四姑姑仙逝,贾琏身为侄子,离得又最近,理应过去奔丧。
水溶这才意识到自个有些失态,他稍微定神,让人先将死去士卒的尸首抬下去。
待清空了场地,水溶回屋,石秀进来请示:
“王爷,这白煤山那边我们还要继续查么?”
朝廷给水溶的钦差使命是南下招安太湖水贼,并非清查江南盐道。故而石秀领人去官府调白煤山的卷宗时,被府衙的佐吏左右搪塞,可谓是积压了一肚子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