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的年纪比贾琏想得的要大,竟是个快到花甲的老人。
秦业,当朝正五品工部营缮司郎中。年过五十岁时秦业才得了儿子秦钟,至于眼看要嫁人的女儿秦可卿,是秦业十几年前报养的,充做亲生女养,因他只有一子一女,发妻早亡,故不分嫡庶。
秦业请了贾琏入座,叫幼子秦钟懵懵懂懂的作陪。
贾琏是个不爱读书的,但依旧是如寻常人家往来那般,先问了秦钟几岁,读甚么书。
秦钟性子着实腼腆,支支吾吾的作了答,一边还偷看贾琏反应。
秦业老年才得子,对秦钟溺爱之余不免期望颇高,所以平日管的广泛了些,叫秦钟这般年纪连个玩伴都没有,养出了现下这性格。
贾琏见秦钟这般不利索,便没再寻他说话。他带来的李嬷嬷、赵嬷嬷等都去了内宅相看女方,留贾琏和秦钟在前屋这里坐着。
秦业和贾琏一个是六部郎中,另一个是皇城侍卫,职位虽然毫无干系,但此刻倒也不至于无话可说。因秦业和贾府素来是有些关系的,不然也不会嫁女进贾府,而且男方还是宁国府日后的承爵人贾蓉。
秦业见贾琏作为男方长辈还这般年轻,不由得生出羡慕。近年来他越发感觉自己老迈,每日公事缠身,管教儿子秦钟的事也后继无力。现在女儿将要嫁进贾府后,他倒是起了一番心思。
秦业向贾琏试问道:“听闻贵门在京都建了族学,学中司塾的是个唤做贾代儒的老学究先生,如今贾家各房子弟都在他那进学?”
秦业这般问,是想着若是可以,就把儿子送到贾家族学里面去,在那进学的都是国公府族人,将来儿子也算有个出身。
贾琏自然听得出秦业的意思,看样子只待他首肯,秦业怕是就要准备束脩礼了。
束脩,古时差不多指一条连脊腊肉,将之送给老师,自个拜入门下。待转到现在,甚么束脩六礼,已是都不如银子好使,所幸秦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拿出几十两银子拜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贾琏想了想,道:“老大人,我也不说瞒你,我家那族学并非是甚么好去处。那儒太爷上了年纪,难以上心,以令郎的个性,孤身一人去的话,怕是要受学堂里子弟的欺辱。”
秦业不愿放弃,虽听了贾琏这般说,但自个一双儿女自小感情深厚,日后在贾家那边想来是能帮衬着些的。
秦业道:“以贾家的门第,料想下面子弟能如何顽劣,还请琏二爷施施援手罢。”
秦业年近六十,这般姿态已经是近乎乞求。
也是怪哉,这些小事不找你亲家珍大哥,却找到我头上……
贾琏心中一阵纳闷,但见秦业满头白发的样子,也懒得再拒绝,便道:“老大人收收声,你既然这般说,我现在就叫人拿了名帖去寻儒太爷安排,明日来接令郎进学就是。”
说着,贾琏唤了赵天梁进来,指着秦钟吩咐了一通,赵天梁自是点头应了,然后带着贾琏的名帖出去。
这便完了?秦业一愣。
贾琏吩咐完赵天梁,回头道:“老大人放心,明个他便来接令郎,到时老大人要去工部当值的话,包个三五两银子叫令郎拿给儒太爷当做束脩就是。”
秦业已经回过神,点头道:“诶,说是如此,但毕竟是首次进学,明个我还是告半天假跟去好些,劳琏二爷为犬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