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鸥在电话里感谢了石磊一番，然后说搬两个就够了，搬那两架雅马哈的。

几人一趟就把琴和琴架搬下了楼，并且没忘了把琴装在琴袋里。

预约的货车快到了，五个大男生在路边守着一大堆设备候车。

林远、陈星和石磊点了根烟，林远说道：“沙鸥这妹子真厉害，一个人弹三个键盘，平时没怎么注意。”

苏恒赞叹道：“的确很强，沙鸥是我们乐队的宝藏女孩。”

“灯塔有宋阳汐，我们有沙鸥，对吧苏队？”莫渐云问道。

“是的，宋阳汐实力也很强，她们都是宝藏女孩。”苏恒认真说道，“我和陈星毕业之前，咱争取把宋阳汐拉进来，再找个优质点的贝斯接陈星的班，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林远哈哈笑道：“看不出来，苏队平时话不多，想得到是很周全啊，以后的事情都考虑了。”

苏恒跟着笑道：“你们几个跟宋阳汐关系都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啊。”

“你们毕业了，只找一个贝斯，那还差一把吉他呢？”莫渐云问道。

苏恒认真地看着莫渐云：“你一个人就够了，夜愿不都只有一把吉他吗？”

拉货的是一辆小卡车，几人费了一番周折，把所有设备无损地搬上了货箱。

林远和莫渐云坐在货箱里，一方面是为了稳着设备以防颠簸，另一方面是车子前排也坐不下了。

林远在货箱里坐着，十月早晨的凉风吹袭着脸庞，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跟着乐队跑场子赚外快的日子。

那个时候也是这种敞篷货车，但比这个要老旧很多。行驶的路面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平坦，非常颠簸，需要一手扶着车框，一手稳好设备，全神贯注，不能大意。单手稳着的设备，也和现在没两样，鼓、音箱、效果器和琴架，却也没现在的设备这么精致和高端。

那时用的鼓是真鼓，体积太大，搬运起来太麻烦，现在换成电鼓就方便太多了。然而鼓手永远都是要坐在货箱里的吧。

林远记得，那个时候就老华喜欢在货箱里陪他，老华把他的贝斯往老秦身上一丢，踩着车子的后轮就爬上来了，两人在路上聊天，点着烟，那烟就随着车子一起颠来晃去。

如今陪在货箱里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儿子，想起来真是太奇妙了。

“老林，问你个事儿。”林远正想和儿子聊点什么，莫渐云却先开口了。

“啥事儿？”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鼓的？”

林远仔细算算，鼓手生涯大概也有十五年了，但换算到现在这个世界，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把时间说得太短，又和现在的水平不匹配。

“大概……六七年前。”林远答道。

莫渐云思考片刻，说道：“我记得你的家在一个村子里，那边的条件应该不怎么好吧？”

“是的，是不怎么好。”林远有些尴尬，这样问别人家条件是不是太直接了，虽然自己不会计较，换作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呃，那在六七年前，你们那里有地方学打鼓吗？”莫渐云问出了他的疑惑。

这好像确实是个逻辑硬伤。之前为了给暑假留校找借口，说是老家条件不好，在偏远山村，那既然在偏远山村，怎么会有机会学打鼓？

“啊……我老家当然没地方学打鼓了。”林远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说道，“我初中就出来到城里住校了，那时候我有个同学从小就会，我就是看他打的时候跟着他学的。”

林远临时编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法，他继续道：“再后来我就和他一起跟着他的老师在学了，不过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自己练习，不常去上课。毕竟对我来说，学费还是挺高的。”

“呃……原来是这样。”莫渐云琢磨了一通，“那你很有天赋啊，没学多久都打得这么好。”

“唉！一般般吧。”林远算是蒙混过关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林远开始转移话题，“你的鲁特琴，听说是你的宝贝。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也不算是故事，那把琴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哦？”林远双眼一亮。

“那是我满十八岁的礼物。我爸就说要送我一个我肯定会喜欢的礼物，当时拿到的时候我并没有很喜欢，慢慢的我觉得鲁特琴的声音非常地……怎么说呢，非常独特，我在网上找视频来学着弹，越来越喜欢。”

林远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后来才知道，我爸一年前就在找路子买这把琴。鲁特琴太少见了，几乎买不到，我爸不知道是托的谁，从欧洲买了寄过来的。”

“这礼物太棒了，你真的是有一个好老爸。”林远感叹道，心里却打着问号，自己真的能成为一个这么好的父亲吗？

“据说这把琴是从一块木头，经过纯手工打磨出来的，前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

“我觉得挺适合我的，我从小学吉他，就希望能够拿着琴在台上弹出牛逼的曲子，成为众人的焦点，独一无二的那种。但会弹吉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达到想要的效果。但拿着这把鲁特琴，我好像就能找到那个感觉了。”

“这把琴既稀有，又珍贵，还充满寓意，真是个完美的礼物。”林远认真说道，“难怪你会当成宝贝。”

莫渐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后面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爸送我琴的时候可能没想过这么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