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道,木秀于林,花盛于夏,在尘世间大多如此。
可在于御花园之中,却全然是另一番景色,满园秀木,满丛盛花,满湖春水,满面桃花,应接不暇。如此美景,比起那些藏于深山老林中得鬼父神工,也是不妨多让。
沐泽虽然没有去过太多地方,但去过得景点深山也不算少,可见到御花园第一眼,心中便觉得自己所去过得景点,深山,没一个比得上的。
这倒不是说沐泽以往见到的景色不美,而是御花园中的景色太美。就好像,以往沐泽见到的景色都是市井女子,虽然端庄幽静,但却少了一份大气,而御花园却像是一位公主,高雅尊贵,一眼看去,便令人心生高攀不起。
但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爱好不同,对此感觉也是不同。也许是沐泽高山流水去多了,反倒对那些人文景观很少参观,这才导致沐泽心爱于此吧。
若不是昨日贾诩提醒,沐泽到真忘了此处,否则定要每日来此游玩一次,毕竟走了几步,便已看到一男一女在丛中幽会,若是不是自己身后有着数十人,否则沐泽定要好好观赏一二,学学其中风采。
沐泽是今日清晨回到宫中的,是牛辅下发的命令,一切好似都在贾诩的计算之中,令人琢磨不透。
游过桃花林,远远便透过柳絮,看到那位于湖中,只有一条石桥相连的二层石亭。走至湖中亭,眼见那十几个狗腿子,依旧不依不饶的跟着,这不经让沐泽感到一丝丝麻烦,毕竟此次见贾诩,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沐泽转过身来,面对着这群各方势力派来盯着沐泽的下人,挥了挥手,要了一壶上好茶水,与一副棋盘解闷,便要几人退下。
众人默然挺首,除去一两个去为沐泽准备茶水与棋盘,其余人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神情,全然不把沐泽放在眼中。
要说天下圣人君子都有自己脾气,更何况一位帝王,哪怕今日在此的是那位扶不起的阿斗,恐怕都会雷霆大怒,身为帝王,自是厌恶不听令之人。
“怎么,如今我话如此不管用了,连几个惰虫都说不动了?”沐泽微微露出一丝怒意,阴冷至极,仿佛雷雨前的宁静,令人心惊。
几人依旧是不肯退下,毕竟能被派来此者,都是一些油头滑脑,更何况家令在身,身前这位皇上又手无实权,拿他们没办法,固然依旧不惧。
一时间亭中气氛争锋越发强烈,就在那千钧一发,将要爆开之际,一位五短身材的黝黑汉子,走了出来,缓慢走向正中间,和容面善。
“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啊,诸位也是担心陛下,万一有个不测,我们也担心不起。
诸位大人,陛下来御花园,必然是赏花游园,观水听曲,换一副好心情,若是周围人太多,那便少了那份幽静,陛下怎么高兴的起来。不如听我一劝,让陛下独处与二层亭楼,毕竟山高水远,在亭楼可一览无余,而我等自在一楼待命即可,一有事陛下还可呼叫吾等。
陛下,诸位大人意下如何?”男子声音温和,无论对于哪边都是万般有礼,哪边都不得罪,最后男子停在沐泽身前,邓重的做了一礼,也就是在这是,沐泽才认出,这位身材五尺的黝黑汉子,便是之前那位不知谁家派来的阿三。
沐泽欣喜一笑,认为阿三所言倒也不差,毕竟如此一来,自己的目的,倒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一半自是要贾诩来完成了,顺便沐泽还可以见识见识贾诩的能力,好让沐泽心中有个底。
而另一边,一直跟着沐泽的众人,在听到啊三献出的计策后,心中细细一琢磨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很好,随即亭中气氛渐渐平静下来,空气中泛着各色花香,几人就这么看着沐泽走上亭楼。
虽然对于阿三的办法,不少人是表示赞同,毕竟他们只要守好这通向亭楼唯一的通道,除非沐泽是那飞鸟,又或者是那天上神仙,否则沐泽还会凭空消失不曾?所说阿三这一番举动,对他们来说是成功避免了一场麻烦,但对于啊三这种出头鸟行为,却有不少人暗地风谈,认为阿三不过皇帝走狗,认为阿三只是自作聪明,但众人中对于阿三,还是好言相多,阿三对此也只是一笑,默不作声,看不出喜怒。
楼阁之上,摆着一张四方桌,与四条小圆凳,坐在圆凳上,倚靠在栏杆边,吃着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好不惬意。
兰桂齐芳,桂馥兰香,不过如此。
百花香入水,碧天蓝春草。在这御花园之中,就连水中都弥漫着一股花香,茶水也更加香甜。
在一楼苦等的几人,也是各怀鬼胎,耐不住性子,拿着些吃食零嘴,借着添茶为由,几次上楼擦看试探,见沐泽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丝毫没有如何举动与大动作。
男子蹲在楼梯口,尽量避免发处声音惊扰到那位正下着棋的陛下。
“切记一定要紧盯这位陛下,董卓走后如今大全牢牢掌握与李儒手中,相信李儒如此重视这位陛下,定然有会有一番大动作,切记盯紧,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错,否则唯你试问。”
这是男子来时,他们家主曾对他说的一番警告,其实他们一群人来时,各家的家主都给予过相同或相似的警告,他们没看出沐泽的变化,也并不害怕沐泽,只是害怕那位被誉为毒士的李儒,害怕他会有什么争对他们的计谋。
沐泽一切举动都好似正常,正常的令人匪夷所思,就好像真的就是来此浏览风景一般,他们渐渐开始怀疑起家主的命令是否有必要,怎么看这,沐泽都是
唯一令男子匪夷所思的是,无论捧去了多少盘吃食,无论多么美味,沐泽都只会吃去一半,留在另一半置放在桌上。
另外,男子也发现,陛下一直盯着的那盘棋似乎也有些古怪,黑棋与白棋的数量明显不对等,无论沐泽手中提着的白子下哪,白棋自始至终似乎都处于绝境之中,但男子并没有怀疑太多,毕竟琴棋书画四道,可是富贵公子才会去接触的东西,男子这等下人自是不懂,便以为是某位圣贤所留的残局,便不做多管。
石亭一楼,数位下人见沐泽丝毫没有动作,也是逐渐没了耐性,既然沐泽这么安分,他们待在这里也是消耗光影,与其就这么待在这里,还不如到外面逛逛,毕竟对他们这群家族中的奴仆来说,能来到这里,已经天大的鸿运,常人可是少有见到,这御花园的真面目,大多也只是有所听闻罢了。
有一就有二,一个人离开偷懒,便有一群人离开偷懒,直至最后石亭一楼,俨然没了几人。
“诸位可有感到愤愤不平?”
眼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阿三便打算再次兴风作浪来,为这群人的壮壮胆。
“我相信留着的诸位都是聪明人,担心自己一走,之后的人都气不过,一起走了,到时候来让那位皇帝乘机溜走,那时各位家家主,可不管你是先走还是后离,大发雷霆。”
“但诸位真的无怨吗,这御花园平日里可是连高官达贵都不曾见过之地,我等见过的不过这御花园的片面一角罢了。同为家族派遣之人,凭什么他们看的得,玩的得,我们却要在此盯着。”
对啊就如他说的一般,凭什么他们看的得,我们看不得。
阿三的一番话显然让留下的几人,产生了动摇,已经有几人,面色不稳,隐隐约约有了些怨气。
“我的意思,倒也不是我们破罐子破摔,索性全部离去算了,而是希望我们之中,有一人愿意留下来盯着,之后主动轮流起来,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那按你这么说,谁又愿意第一个留下呢。”众人听闻,面面相觑,无不摇头,阿三所言其实大家心中都有谱,但是谁又愿意作那留下来之人呢,毕竟谁又知道后一个人什么时候来呢。
阿三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小步,一手拍着胸说到。“若是诸位相信我,在下到愿意先留在此盯着,之后若是哪位大哥,游玩过了,再换就是了。”
“当真?”
“当真。”
几人不和阿三废话,便大步流星,分散入了花园,生怕阿三反悔。
阿三同步出了石亭,在石桥前缓缓停下,目视几人离去后,他看向那轮明日,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处竹林上,一直敖鹰展翅高飞,在明日之下,画出一道流光。
日升三篙,沐泽举目四望,却也没见到一个形似之人,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异样,不免怀疑起贾诩邀自己来此的目的。
沐泽顺江远望,却见湖面一黑点,从远及近,慢慢游荡而来。一条扁舟之上,一人身披蓑衣,头戴草帽,轻摇着桨,徐徐而来,荡起满湖涟漪。
行至亭下,小舟便不再行驶,沐泽略感失落,一副富有诗意的孤舟远去图,忽而远去。
小舟停至石桥边,阿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摘下兜帽,褪去蓑衣,露出来一张冷冽不俊的脸,笑意甚浓,玩味甚多。
阿三上前拉出纤绳,绑在石桥的石柱之上,为其稳固小舟。在阿三的陪同下,男子走上楼阁,阿三在其身旁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花花肠。
沐泽见到男子也是欣慰一笑,没想到贾诩一介毒士,竟会用如此娴雅之法,绕过众多眼线,来到自己眼前。
贾诩见到沐泽同是一笑,一眼瞟尽桌上之物,俨然明白其中之意。即愿以平辈相待,贾诩也不会自作矜持,过多推让,只是简作一平礼。
贾诩扶起袍角,坐于沐泽对面,微风拂起发角,不羁之中又夹杂着岸然,两人四目相对,又是相互一笑。
“贾先生,许久未见,还是此等意气风发,别来无恙啊。”明明昨日刚刚见过,沐泽没由的来了一句胡话。
贾诩唤来阿三至身边,低声细语嘱咐了几句,便挥手让其离去。
“万一他们发现问题,潜回来可就不好了,我去下面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禀告给二位。”说着这位本为贾府侍从的阿三,便退了下去,静待命令。
贾诩不愧为名臣之后,对于棋道也是多有了解,仅仅几眼,便看出其中之意,随即提出收好残棋,二人重下一把。
“陛下恕罪,此人原本是我府中一个管事,因为做事机灵,我便破格将其带入了宫,安置在了陛下身边。”贾诩倒了杯茶,递给沐泽,其言中之意不言而喻。
“昨日晚时我便提过,先生之前所做之事,无论何等滔天大罪,我都一概不论,先生费尽心思能来此,吾以万分殊荣。”
沐泽接过茶水,没有动怒,反而笑意更浓,虽表面无风无雨,但暗地却是惊涛骇浪,在那看不见的战场上,愈战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