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轩道:“那你再狠狠打我两下,便不要再生气了,好么?”
少女道:“还打你?你这小身子骨,扛不扛得住尚且不知,只教我打了你,你得了理,又站起来骂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沐轩心知少女嗔怪自己刚才所为,当下也是挠挠头,道:“那你说罢,我该如何做才能消了你心里的怒气?”
少女闻言嫣然一笑,喜道:“我瞧你这人蛮有意思,就让你做我的随从如何?今后好生伺候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于你。”
沐轩不甚愿意,迟疑半晌,却见少女柳眉微蹙,怒气冲冲欲转身离去,心里一急,忙道:“好,我愿做你随从,但要我跟随伺候恐难从命,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师父,等我采药回去救命,待伺候着老人家大病得愈了,是生是死,再任你处置。”
少女奇道:“师父?我瞧你一不练武,二不修行,骨瘦如柴,哪里来的师父,倒像个乞儿,怕不是哄骗于我。”
沐轩辩道:“哪儿有哄骗于你,只是我这师父一不教人习武,二不授人修行,专教些行医救人的本事,再说我只是吃得少,生得瘦罢了,哪儿像什么乞儿。”
少女手撑着脸颊,笑道:“行医救人?这么说你也通晓医术咯。”
沐轩摆手道:“通晓不敢妄言,倒是略知一二。”
少女又道:“那你为甚不施展医术,救了师父,之后跟着师父一起做我的随从?”
沐轩心想:“这女仙人看似聪慧,怎会口出如此愚昧之言呢,也不知是不是在逗我。”当下只能呆立在原地,不知作何答复。
这时节,恰巧那白狐搏杀了蟾蜍,身形缩小,自少女后襟钻入怀中,逗得她咯咯直笑,一回头却见沐轩如此,道:“果真是块木头,这样明显逗你玩都听不出来。”
沐轩搔头,道:“我就知你是逗我,才没说话,我师父那病棘手,他老人家自己都无方可治,何况是我。”
少女正埋头给小白狐抓痒,忽一抬头,见沐轩眼中黯淡无光,知其戳到伤心处,忙安慰道:“咱们先不说此事,师父定是有救,诶,对了,处了许久,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沐轩摇摇头,将心中思绪理清,挺了挺腰杆道:“小生姓沐,单字一轩。”
少女见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噗嗤一乐,道:“怎地小生起来,那我是不得叫尊姓大名?”
沐轩抬眼看着少女,但见她一笑起来更是面容娇美,当下面色微红,低声念道:“师父这么教我,说是出门在外要懂礼数。”
少女道:“什么礼数不礼数,最烦那些繁文缛节,说甚要学那什么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如今是咱们在一块,可万不能如此,就该洒脱些,活得痛快。”
沐轩心中一喜,道:“我也烦那些规矩,想不到这事上我们却是如此相像,对了,敢问仙人姑娘尊姓大名呢?”
少女嗔笑道:“什么仙人,什么尊姓大名,刚才说不消客气,怎地忘了,说甚尊姓,大名统统没有,称呼倒有一个,姓冷,叫芷嫣,爹娘都唤我叫嫣儿,看你样子,应是年长我两岁,就许你也这么叫罢。”
两人并肩坐在那潭水边上,沐轩感觉到腰间的剧痛逐渐消失,一面缓缓站起身来,一面拍手叫好道:“芷嫣,芷嫣,面若桃花,淡雅甜美,好名儿,好名儿呀。”
冷芷嫣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是啊,爹爹起名之法算是一绝,周围几个山头有婴儿问世都找爹爹起名,结果都甚是满意,对了还没问,你说来此地采药救师,按理说这草药山脚下就可采到,而你背篓却空空如也,我观你身无半点防身之法,却来这太初山深处作甚?”
沐轩搔头,没在意她说的山头何意,只答道:“我在途中听说这太初山深处有一奇花,采得食之可救师父性命,我看这花效用如此之好,只怕尺寸不小,这背篓也是为此花而留。”
冷芷嫣闻言眼神一滞,默默摘起地上一片草叶,一段段扯断,忽然摇了摇头道:“别说这一背篓,就算是再来十个,只怕也难以装下那怪花。”
沐轩稍一感悟,便悟了其中意思,道:“难不成嫣儿已见过那奇花?世上当真竟有此物?”
冷芷嫣道:“不止见了,还甚熟呢。此花名为归藏灵花,虽是珍品,却不是寻常救命之物,反比起那蟾蜍之毒更是霸道,你怎地想着拿去救师,怕不是害他。”
沐轩惊道:“有这等事?我来此地途中听闻人言,此花生死人肉白骨,怎会是剧毒之物。”
冷芷嫣盯着沐轩,脸现鄙夷之色,道:“你瞧你,又不信我,又要我细说,你莫要再问我,我不消与你讲了。”说罢气鼓鼓转身,顾自抚摸肩头白狐,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