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幸与不幸(2 / 2)

一个陆玄楼,相当于十数位年轻剑仙,虽然有些恐怖,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今大世,年轻剑修破境极快,纷纷跻身剑仙层次,奈何杀力有缺,与一众大剑仙之间,仍旧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纵然已经见过杀力全开的一剑,还是有不少武夫打心底里觉着,那怕陆玄楼能一剑击溃十数位年轻剑修,仍旧不能同大剑仙相提并论。

就在问剑台四周的武夫修士窃窃私语,计较陆玄楼与大剑仙孰强孰弱的时候,接剑的十数位年轻剑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偶尔相视一笑,皆是苦涩难言,而那些观剑的九境巅峰大修士也则是蔚为惊叹。

有句俗话说得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陆玄楼那一剑前后,其实大有门道,不过是那些武夫修士眼力不够,没能看出门道,也就理所当然的觉着陆玄楼不如大剑仙。

唯有在场的九境巅峰大修士和寥寥数位十境巨头,境界足够高,眼力足够好,将那一剑的前后因果看的真切。

陆玄楼杀力全开的一剑,实实在在斩出了大剑仙才有的气象。

剑梦心气极好,要领陆玄楼杀力全开的一剑,陆玄楼则说剑梦会死。

这一剑过后,剑梦虽然负伤极重,狼狈不已,但毕竟还活着,如此说来,岂不是陆玄楼口出狂言?其实不是。

今夜虽非中秋与十五,但依旧有明月高悬,月光皎洁,而闻溪以天地月色为本命飞剑,于夜色中出剑,最是隐匿,让人难以洞察。

在陆玄楼递出杀力全开的那一剑后,最先接剑的不是剑梦,而是大剑仙闻溪。

闻溪以天地月色消磨陆玄楼约莫七八成杀力,才敢放心让剑梦领剑,不然,剑梦没有道理不死在那一剑之下。

即便那一剑仅有两三成的余力,陆玄楼依旧摧枯拉朽的击溃了十数位惊艳才绝的年轻剑仙,他不是大剑仙,谁是大剑仙?

“青于出蓝,大江后浪,今人胜古人啊!”

老剑仙频频点头,满怀感慨。以前他是觉得陆玄楼有可能追上闻溪,现在他是确信陆玄楼能追上闻溪。

如今的九州天下,三教祖庭如日中天,或许还能昌盛一千年,不过天下剑道,有闻溪在前,陆玄楼在后,此后一千年,剑道气象还真不见得不如三教祖庭。

老剑仙突然觉得陆玄楼不该死,得活着,那怕是他一样,困于一山,终身不得出,毕生不得志,于天下剑道而言,也是极好的事情。

而闻溪,这位向来天塌不惊的女子大剑仙也难得纠结起来。

杀还是不杀,这好似成了一个难题。

先说不杀,凭陆玄楼的杀力和破境速度,一旦让他真正跻身大剑仙,她极有可能彻底失去斩杀陆玄楼的机会,从此留有一处心病,大道不得随心。再说杀,现如今的陆玄楼,她只需要递出两三剑,就能让陆玄楼死的不能再死。然而大道独行,毕竟寂寞,闻溪却欠缺的,从来都不是杀力和剑气,而是一个旗鼓相当的敌对剑修,让她的剑道更高更远。

片刻过后,闻溪就不在纠结,杀与不杀,还要看陆玄楼能不能过了三教祖庭这一道难关。

若是死了,一了百了,她也不必纠结,倘若不死,就看她的心思了。

…………

问剑台上,陆玄楼收剑而立,等待许久,也不见有其他剑修登台,也就知道这场赌剑到此为至了。

“多谢老剑仙、闻大剑仙赠剑。”

陆玄楼志满意得,拍了拍腰间的那只养剑葫芦中,其中多了十数柄品秩极好的剑器。

赌,向来不是好事,可赌途从来都是争先恐后的去赌,不得不说,这一夜暴富的感觉极好。

这个赠字,有些杀人诛心,简直就是没把这些年轻剑修当盘菜。不过话说回来,在陆玄楼这里,这些年轻剑仙还真不算一根葱。

“老夫愿赌服输,既是你赢了,那些剑器就该是你的,扯不上那个赠字。”

老剑仙轻笑摇头,道:“你只管好生收藏,别让剑器蒙尘,也别被旁人拿了去。”

“谁杀谁不是杀,胜负生死还不一定呢。”

虽然三教祖庭来势汹汹,但離黄泉稳如泰山,这场天下降魔的最后结果,怎么就不能出人意料呢?

陆玄楼踏剑光而起,折回青秀山,老剑仙挥动衣袖收拢剑气,随着那一座问剑台的缓缓消散,这一场问剑落下了帷幕。

…………

白圩山巅,老剑仙盘腿而坐,眼前则是那十数位年轻剑修。

老剑仙抿一口酒,“老夫输了十几柄剑器,难道各位剑仙就不想说些什么?”

大抵是轮回境剑修,都要被人尊称一声剑仙,可剑仙二字,从这位老剑仙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对了,十数位年轻剑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话。

老剑仙则是继续说道:“一败涂地,想必诸位剑仙心里都很难受,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老夫乐呵乐呵。”

十数位年轻剑修听出味来,老剑仙这是在挖苦他们,皆是羞愧难当,低下了头颅。

“都不说?那曹来你说!”

天下剑仙城的大师兄,曹来,是这场赌剑中唯一不曾出剑的年轻剑修。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岁月中,只要不提闻溪,曹来就是一等一的剑修,而现在,曹来这个名字,着实有些黯淡了。

曹来羞愧说道:“我等坐井观天,让您失望了。”

无论是曹来,还是其他剑修,从前脑门上都刻着四个大字,我是剑仙,全然不知山外有青山,天外还有天的道理。/

而今天,陆玄楼仅凭一剑,就将我是剑仙的字样打碎,重新刻上四个大字,都是废物,刻的深入人心。

“山外有青山,天外还有天,这是我剑修要讲的道理吗?”

老剑仙勃然大怒,“我辈剑修,尤其是年轻剑修,说句我是剑仙算什么,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也说得。老夫再问一句,你曹来为何不出剑?”

“我是剑修,生生死死,无非就是一场场问剑,没有不出剑的道理。”

曹来凝声说道:“我不是怕输、怕丟人,所以不敢出剑,我只是觉得,这场问剑其实毫无意义。”

老剑仙冷笑道:“你说没意思就真没意思了?你曹来是大剑仙,还是剑道魁首啊?”

“师祖,闻溪是独一无二的剑修,难道陆玄楼就不是吗?”

曹来苦楚说道:“与旁人问剑,输了就知耻而后勇,但与这两人问剑,只会让人绝望,将剑心消磨。问剑一次还好,问剑多了,终有一日,会有人提不起剑来的。”

老剑仙闻言怔怔,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唏嘘说道:“与闻溪、陆玄楼生在一世,是大幸,也是大不幸,倒也难为你们了。”

就在今夜,老剑仙为这些年轻剑修立下规矩:不怕剑心消磨的,每隔十年,就要与闻溪问剑一场,想要避而不见的,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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